机会终于来了。
一场由市政府牵头举办的、汇聚了国内外众多知名企业家和艺术家的高端慈善晚宴。傅承聿作为本市标杆企业的掌舵人,自然是受邀嘉宾。而他收到确切消息,苏晚也在受邀之列,作为本土迅速崛起的艺术家代表。
当晚,傅承聿刻意打扮过,一身深蓝色暗纹西装,衬得他身形越发挺拔,只是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郁色和疲惫。他的目光从一开始就在人群中搜寻。
终于,他在宴会厅相对安静的露台入口附近,看到了那个身影。
苏晚穿着一身烟灰色的斜肩缎面长裙,款式简约至极,却将她清冷的气质衬托得淋漓尽致。她没有佩戴过多首饰,只在耳垂上缀了两颗小巧的珍珠,与“涅槃”系列的主题遥相呼应。她正端着一杯香槟,与一位头发花白、气质儒雅的外国老者低声交谈,姿态从容,英语流利。
傅承聿认得那位老者,是国际顶级奢侈品集团L家的艺术总监,查尔斯先生。
他耐心地等在一旁,直到他们的谈话似乎告一段落,查尔斯先生笑着与苏晚交换了名片离开。
傅承聿深吸一口气,走了过去。
“晚晚。”他开口,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小心翼翼。
苏晚转过身,看到是他,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,只是那双清澈的眸子里,平静无波,像看着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。
“傅总。”她微微颔首,算是打招呼。
这声疏离的“傅总”,让傅承聿的心口像是被针扎了一下。他努力维持着镇定:“最近……还好吗?”
“很好,谢谢关心。”苏晚的语气礼貌而客套。
“我看到‘涅槃’的销量很好,恭喜你。”
“谢谢。”
干巴巴的对话,进行得异常艰难。傅承聿看着她平静的侧脸,一股冲动涌上心头。他上前一步,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,声音低沉而沙哑,带着压抑已久的情感:
“晚晚,我知道,现在说再多对不起都显得苍白。我知道我错了,错得离谱。我不求你立刻原谅我,我只希望……你能给我一个机会,一个重新认识我、重新开始的机会。不是作为谁的影子,只是作为傅承聿,和你,苏晚。”
这是他深思熟虑后的话,是他能做出的最卑微的恳求。
苏晚静静地看着他,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悔恨、痛苦和期待。她晃了晃手中的香槟杯,金色的液体在杯壁上漾开细碎的波纹。
然后,她抬起眼,直视着他,唇角勾起一抹极淡、极浅,却足以将傅承聿打入冰窖的弧度。
“傅总,”她的声音依旧平稳,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疑惑,“都是过去的事了,提它做什么?”
她微微偏头,像是在思考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,轻轻吐出四个字:
“我们……很熟吗?”
……
我们很熟吗?
轻飘飘的五个字,像一把淬了冰的利刃,精准地、毫无阻碍地刺穿了傅承聿最后的心理防线。
他所有的准备,所有的话语,所有的期待,在这一刻,被炸得粉碎。
原来,最狠的报复,不是恨,不是怨,而是彻底的遗忘和漠视。是将你从她的生命里、记忆里,干干净净地擦除,仿佛你从未存在过。
傅承聿僵在原地,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凝固。他看着苏晚,她的眼神是那样的坦然,那样的陌生,找不到一丝一毫伪装的痕迹。
她是真的……觉得他不重要了。连恨,都懒得给予。
苏晚说完,不再看他脸上瞬间褪尽血色的狼狈,目光越过他,看到了不远处正在向她招手的查尔斯先生助理。她对着傅承聿礼貌性地点了点头:“抱歉,傅总,我还有点事,失陪。”
然后,她端着酒杯,与他擦肩而过。裙摆拂过他僵直的裤腿,没有一丝留恋。
傅承聿独自站在原地,露台上的晚风吹在他身上,冰冷刺骨。他听着她离开的脚步声,听着她与旁人用流利英语交谈的轻笑声,只觉得胸口闷痛得无法呼吸。
他输了。
一败涂地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