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下来的几天,风平浪静。
张奎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,再也没出现过。坊间流传着各种版本的传言,有人说他得罪了高人,被废了修为;有人说他自觉丢脸,离开了青云城;更离谱的,说他被一道天雷劈成了飞灰。
对于这些传言,我一笑置之。我知道,真正的暗流,往往隐藏在平静的水面之下。
我深居简出,大部分时间都窝在那间破木屋里,一边用那坑爹的《基础炼气诀》尝试修炼,感受着那比蜗牛爬还慢的进度,一边研究“真理之剑”。我尝试了最小功率对着墙角一只倒霉的老鼠来了一下,老鼠瞬间僵直,口吐白沫,但没死,过了半个时辰才歪歪扭扭地跑掉。
“非致命模式,效果不错。”我点点头,对这件大杀器的控制力有了更清晰的认知。能源显示掉到了85%。
同时,我也在消化原主的记忆,尤其是关于青云城和陈家的信息。
青云城位于苍云国边境,不算大城,但因靠近危机四伏但也充满机遇的云雾山脉,往来佣兵、冒险者众多,鱼龙混杂。城内主要由三股势力把控:城主府、林家,以及我所在的陈家。
陈家当代家主陈天雄,是个凝脉境后期的高手,在原主记忆里威严深重,但对原主这种边缘子弟,基本是放任自流的态度。家族内部派系林立,争斗激烈。原主的父母早亡,据说是在一次家族任务中意外身亡,留下原主孤苦无依,更受排挤。
“父母双亡,废柴体质,家族边缘……这模板,还真是标准得让人蛋疼。”我揉了揉眉心。
平静的日子,在第三天被打破了。
一名穿着陈家仆役服饰的少年,趾高气扬地来到我的破木屋外,隔着门喊道:“陈默!家族传唤,速去宗堂!”
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。
该来的总会来。我深吸一口气,整理了一下衣衫——还是那天那件破衣服,没得换——将“真理之剑”仔细藏在腰间不易察觉的位置,打开了门。
那仆役少年看到我,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,眼神里闪过一丝畏惧,但随即又强装镇定,催促道:“快点!长老们都在等着呢!”
看来,那天小巷里的事情,已经传回了陈家。只是不知道,他们了解多少细节。
我跟在仆役身后,朝着位于城东的陈家大宅走去。一路上,遇到的陈家之人,无论是旁系子弟还是仆役,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了怪异。有好奇,有怀疑,有幸灾乐祸,但更多的,是一种疏远和警惕。
宗堂位于陈家大宅的中心,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大殿。此刻,大殿内灯火通明,气氛肃穆。
当我迈入宗堂高高的门槛时,数十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。
大殿上方,端坐着几位气息沉凝的老者,居中一人,面容威严,不怒自威,正是家主陈天雄。他两侧,分别是掌管刑罚的七长老陈远山,以及掌管外务的九长老陈远海。下方,则站着不少陈家年轻一辈的子弟,其中几道目光尤为锐利,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。
我认出了其中两人。一个是陈浩,大长老的孙子,炼体境六重,平日里没少欺负原主。另一个是陈玉,三长老的孙女,炼体境五重,长得有几分姿色,但对原主向来刻薄。
“陈默,见过家主,各位长老。”我依照记忆里的规矩,微微躬身行礼,不卑不亢。
“陈默!”七长老陈远山率先开口,声音冷厉,“坊间传闻,你前几日当街使用邪术,重伤了张奎,可有此事?”
他直接定性为“邪术”,一来是给事件定性,二来也是试探。
顿时,宗堂内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,不少年轻子弟看向我的目光更加不善,甚至带着嫉恨。一个公认的废物,突然有了反击之力,这让他们难以接受。
我抬起头,面色平静:“回七长老,张奎当街欲对弟子行凶,弟子迫于自保,不得已出手。至于邪术之说,纯属无稽之谈。”
“自保?”陈远山冷哼一声,“据目击者称,你手持一根黑色短棍,放出雷电,将张奎击成重伤!那不是邪术是什么?说!你那邪器从何而来?是不是偷学了什么魔道功法?”
扣帽子的水平倒是挺熟练。
我心中冷笑,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“委屈”和“愤慨”:“七长老明鉴!弟子自幼在家族长大,所学皆是家族所传正道功法,何来魔道邪术?那日情形,实是张奎欺人太甚,欲置弟子于死地,弟子在生死关头,侥幸激发了父母留下的唯一遗物,才得以保命!”
我早就想好了说辞。原主父母死得蹊跷,用他们的遗物做借口,合情合理,还能勾起一些人的回忆和……愧疚?虽然可能不多。
果然,听到“父母遗物”几个字,端坐上方的家主陈天雄眼神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。七长老陈远山也是微微一滞。
“遗物?”九长老陈远海插话道,他语气相对平和,“是何遗物,竟有如此威力?”
“是一枚一次性的‘雷击符’。”我面不改色地胡诌,“家母生前偶得,留与弟子防身,言明非生死关头不得动用。那日被张奎逼至绝境,弟子才无奈使用,之后便已化为飞灰。”
符箓在这个世界是存在的,一次性消耗品也说得通。至于威力,雷击符的威力有强有弱,我那个“雷击符”威力大了点,也可以推说是我父母留下的高级货色。
这个解释,虽然仍有疑点,但至少表面上能圆过去。毕竟,没人会相信一个炼体三重的废物能掌握强大的雷法,更合理的解释就是借助了外物。
宗堂内安静了片刻。不少子弟露出恍然和……失望的神情。他们更愿意相信我是走了狗屎运,而不是真的拥有了力量。
“即便如此,”陈远山似乎不想轻易放过我,沉声道,“你下手未免太重!张奎虽为恶霸,但罪不至死,你将其重伤,有损我陈家仁厚之名!”
我差点气笑。张奎欺压良善、逼人钻裤裆的时候,怎么没人提陈家仁厚之名?现在倒跟我讲起仁义道德了?
“七长老,”我抬起头,目光直视陈远山,声音提高了几分,“那张奎当时口口声声,要弟子跪地钻裆,学狗叫,否则就要取弟子性命!在场众人皆可作证!难道在七长老眼中,弟子这条陈家血脉的性命,还比不上一个外姓恶霸的区区伤势?还是说,我陈家子弟,在外就只能任人欺凌,连自保都是过错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