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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时间: 2025-11-05 09:22:15

妹妹跪下来求我:“哥,你坐牢出来才28岁,他要是进去这辈子就毁了!”

我沉默地收下她递来的“自愿顶罪书”,转身却将她男友更大的罪证寄给了警方。

庭审那天,妹妹红着眼把诉状砸向我:“你这个冷血畜生!”

我当庭播放录音——是她男友炫耀如何玩弄她的每处细节。

旁听席哗然,妹妹瘫软在地时,我俯身低语:

“忘了说,你亲爱的男友,三年前就该在车祸里陪我一起死。”

她瞳孔骤缩,因为那场车祸,正是她亲手剪断了我的刹车线。

第一章 染血的顶罪书

林薇跪在我面前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,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,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晕。

“哥,我求你了,就这一次,就帮我们这一次……”她仰着脸,那双和我有几分相似的眼睛里,盛满了哀戚和一种近乎疯狂的恳求,“你进去,最多三年,出来也才二十八,年轻力壮,还有大把的机会……可阿杰不一样,他要是进去了,这辈子就真的毁了啊!”

我靠在老旧褪色的沙发里,指尖夹着的烟静静燃烧,灰白的烟灰积了长长一截,摇摇欲坠。出租屋的窗户关不严实,夜风钻进来,带着城市边缘特有的浑浊气息,吹得那截烟灰终于不堪重负,飘落下来,散在我的裤腿上。

我没动,只是看着跪在地上的妹妹。

这是我从小护到大的妹妹。小时候她怕黑,我总是陪她睡,直到她鼾声均匀;她被同学欺负,我撸起袖子就去找人理论,哪怕被打得鼻青脸肿;爸妈去世得早,我辍学打工,省吃俭用,就为了让她能继续念书,穿得体面点,不被同龄人看轻。

我以为我是她最坚实的依靠。

可现在,她为了另一个男人,跪在我面前,求我去替那个男人坐牢。

心口的位置,像是被钝器反复捶打,闷闷的疼,连带着呼吸都带着铁锈味。可我的脸上,大概没什么表情,至少,没有她期望看到的动容和心软。

“哥,你看,这是‘自愿顶罪书’……”林薇见我不说话,慌忙从随身的名牌包里掏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,双手颤抖着递到我面前,语气带着一种诱哄般的急切,“阿杰都打点好了,就是走个过场,不会很重的……你签了字,按了手印,一切就都好了……”

她的包,是王杰上个月送她的生日礼物,价值不菲,抵我打好几个月的工。此刻,那精致的皮质,衬得她递过来的那张纸,格外刺眼。

我掐灭了烟,接过那张纸。纸张很轻,却像有千斤重,压得我手腕发沉。上面是打印好的文字,条理清晰,逻辑严密,将一场交通肇事逃逸的罪责,清清楚楚地揽到了一个叫“林枫”的人身上。末尾,预留了签名和按指印的地方。

王杰,我那个“好妹妹”的男朋友,果然“打点”得很周到。连顶罪书都准备得如此专业。

“哥,你就答应我吧,啊?”林薇往前跪行两步,抓住我的裤腿,指甲上鲜红的蔻丹像血点,“阿杰说了,只要你这次帮了他,等他渡过这个难关,他马上就跟我结婚!到时候我们就是一家人了,他的就是你的,我们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!”

报答?我看着她因为激动和期盼而泛红的脸颊,看着她眼中对那个男人毫无保留的信任和痴迷,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

那个王杰,我第一次见他就觉得不舒服。油头粉面,眼神闪烁,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,看人总是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审视。可林薇就像被灌了迷魂汤,认定他是绝世好男人,为了他,跟我吵了无数次,甚至说我嫉妒她找到了幸福。

幸福?就是让她跪在地上,求自己唯一的哥哥去替罪?

我捏着那张“自愿顶罪书”,纸张的边缘硌着指腹,微微的疼。我沉默了很久,久到林薇脸上的期盼渐渐变成了不安和焦躁。

然后,我听到自己的声音,干涩,沙哑,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:“起来吧,地上凉。”

林薇眼睛猛地一亮,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:“哥!你答应了?!”

我没有回答,只是慢慢将那张纸折好,放进了自己外套的内侧口袋,贴近胸口的位置。这个动作,在林薇看来,无疑是一种默许。

她瞬间破涕为笑,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,扑过来想抱我:“哥!谢谢你!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!你是我最好的哥哥!”

我侧身,避开了她的拥抱。

她的动作僵了一下,但很快又被喜悦冲淡,絮絮叨叨地说着:“那……那我先回去了,阿杰还在等我消息。哥,你明天……明天就去派出所,就说那天晚上是你开的车,千万别紧张,阿杰都安排好了……”

她一边说,一边整理着刚才跪皱的裙摆,又拿出小镜子看了看妆容,确认无误后,像一只快乐的鸟儿,转身飞走了。门“咔哒”一声轻响关上,隔绝了外面楼道的光,也隔绝了她轻快的脚步声。

出租屋里,重新恢复了死寂。只有窗外遥远的车流声,像是这个城市沉闷的呼吸。

我依旧坐在沙发上,一动不动。内袋里的那张纸,像一块烧红的烙铁,烫着我的胸口。

不知过了多久,我才缓缓起身,走到书桌旁。桌上很乱,堆满了各种图纸和维修手册。我拉开最底下的抽屉,从一堆杂物深处,摸出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黑色U盘。

U盘冰凉,表面有些划痕。

我打开那台嗡嗡作响的旧电脑,插上U盘。里面只有一个文件夹,标注着“JW”。王杰。

点开,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文件、照片、视频,还有数段音频。时间跨度,长达数年。

我点开了最近的一段音频。

先是几声嘈杂的背景音,接着,王杰那带着明显醉意和得意腔调的声音响了起来,背景里还有几个男人的起哄和暧昧的笑声。

“……林薇?呵,那个蠢女人……真好骗,几句甜言蜜语,几件名牌,就死心塌地了……你们是没看见,她为了求她那个傻逼哥哥给我顶罪,跪在地上那样儿……啧啧,真他妈贱……”

“杰少牛逼啊!玩得够狠!”

“狠?这算什么?”王杰的声音更加张扬,“等这事儿了了,玩腻了,随便找个由头踹了就是……她那种家庭出来的,还真以为能进我们王家的门?做梦去吧!也就是看她长得还行,身材不错,玩起来带劲……特别是……”

后面是更加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,详细描述着他如何玩弄林薇的细节,夹杂着其他男人猥琐的笑声和羡慕的恭维。

我面无表情地听着,右手握成了拳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,微微颤抖。

这段录音,是几天前我一个在酒吧做侍应生的朋友,偶然录下来发给我的。他说:“枫哥,我觉得……你得听听这个。”

我当时听了是什么感觉?愤怒?心痛?还是……一种早已预料的悲凉?

或许都有,但更多的,是一种冰冷的决绝。

我关掉了音频,熟练地将U盘里关于王杰非法改装车辆、参与地下飙车致人重伤(并利用关系压了下去)、以及几笔金额不小的非法交易的证据,分门别类,整理压缩。然后,用了一个无法追踪的匿名邮箱,将这些东西,连同那段录音的备份,一起发送到了市公安局公开的犯罪举报邮箱。

做完这一切,我拔掉U盘,重新藏回抽屉深处。

窗外,天色已经蒙蒙亮。一缕灰白的光线,透过肮脏的玻璃窗照进来,落在我的手上。

我摊开手掌,看着掌心被指甲掐出的深深印痕。

林薇,我的好妹妹。

你以为你是在拯救你的爱情吗?

你是在亲手,把我们最后一点兄妹情分,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。

而我,只不过是在坠落的时候,拉上了该拉的人一起。

顶罪?

不。

游戏,才刚刚开始。

第二章 冰冷的匿名信

市公安局刑侦支队,早上八点,忙碌而有序。

刑警队长赵大力端着泡了浓茶的搪瓷缸子,一边吹着气,一边翻看着桌上新送来的卷宗。他年近五十,脸上带着常年熬夜留下的深刻纹路,但一双眼睛却依旧锐利如鹰。

“头儿,有封匿名邮件,举报材料,看起来……有点意思。”年轻的技术警员小陈拿着一个平板电脑走过来,脸上带着一丝兴奋和凝重。

“匿名邮件?”赵大力皱了皱眉,这类举报大多不靠谱,要么是诬告,要么是线索模糊,浪费警力。

“嗯,发送端做了隐藏,技术暂时追踪不到。但里面的内容……”小陈把平板递过去,“您自己看吧,主要是关于一个叫王杰的人,王朝集团的那个少爷。”

“王杰?”赵大力对这个名字有印象。本市的知名富二代,时常因为飙车、绯闻之类的事情上花边新闻,但之前几次涉及到他的案子,最后都不了了之,据说家里背景很深。

他接过平板,滑动屏幕。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几张高清照片,是严重非法改装的车辆,发动机、排气系统都动了手脚,性能参数被提升到危险的程度。接着是几段行车记录仪视频,画面颠簸晃动,明显是深夜山路飙车,速度惊人,最后一段视频的结尾,是撞击护栏的火光和一声惨叫——赵大力想起来了,那是半年前郊外盘山公路的一起严重事故,一个骑摩托车的年轻人被撞成重伤,终身残疾,但当时肇事车辆逃逸,一直没找到。

往下翻,是几份扫描的账目截图,涉及地下赌球和非法改装车的交易,金额不小。最后,是一个音频文件。

赵大力点开播放。

王杰那充满侮辱性和炫耀的声音立刻在办公室里回荡起来:“……林薇?呵,那个蠢女人……真好骗……”

办公室里原本轻微的嘈杂声瞬间消失了,几个正在忙碌的警员都停下了动作,愕然地抬起头。录音里不堪入目的内容,让几个年轻的女警蹙起了眉头,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。

赵大力的脸色越来越沉。作为老刑警,他见过太多丑恶,但这段录音里透露出的对法律和道德的极度蔑视,以及那种将他人尊严肆意践踏的嚣张,还是让他感到一阵恶心。

录音播放完毕,办公室里一片寂静。

“头儿,这……”小陈迟疑地开口。

赵大力放下平板,端起搪瓷缸子猛喝了一大口浓茶,苦涩的滋味在口腔里蔓延。他深吸一口气,眼神变得锐利起来。

“查!”他沉声道,“不管发送人是谁,这些举报材料非常具体,时间、地点、人物、证据链相对完整,尤其是半年前那起肇事逃逸案,一直是我心里的一根刺。立刻成立专案组,秘密调查王杰!注意保密,在取得确凿证据前,不要打草惊蛇。”

“是!”小陈和其他几名警员立刻领命。

赵大力又补充道:“重点核实那段录音的真实性,还有,查一下录音里提到的那个‘顶罪’是怎么回事。如果属实,这就是案中案,性质极其恶劣!”

警方的高效机器,因为一封匿名信,开始悄然运转。而这一切,沉浸在“爱情”和即将“脱罪”喜悦中的王杰和林薇,浑然不知。

第三章 派出所里的“自首”

第二天下午,我按照林薇给的地址,来到了城东派出所。

派出所里光线明亮,人来人往,透着一种严肃的气氛。我走到接待窗口,说明了来意:“你好,我来自首。”

接待我的年轻民警愣了一下,仔细看了看我,似乎有些意外我的平静。他让我坐下,拿出了笔录本。

“你说你来自首?什么事?”

“三天前,晚上十点左右,滨江路和南山路交叉口的那起车祸,肇事逃逸的,是我。”我按照“剧本”,一字不差地复述。

年轻民警表情立刻严肃起来,那起案子伤者还在医院,社会影响不小。他详细询问了当时的经过,车辆型号、颜色、行驶方向、撞击细节……

我对答如流。这些,王杰早就通过林薇,对我进行了反复的“培训”,甚至连可能遇到的盘问细节都考虑到了。我的表现,就像一个真正悔过的肇事者,带着适当的紧张和愧疚。

做完初步笔录,我被带到了另一个房间,等待进一步的核查。我知道,警方需要核实我的口供与现场痕迹是否吻合。王杰的能量确实不小,他肯定已经对现场证据做了一些“修饰”,让我的口供看起来天衣无缝。

等待的时间里,我靠在冰凉的金属座椅上,看着窗外狭窄的天空。心里异常平静,甚至有点想笑。王杰和林薇,此刻一定以为他们的计划正在顺利推进吧。

果然,没多久,一个看起来级别高一些的警官走了进来,他打量了我几眼,眼神里带着审视。

“林枫?”

我点头。

“你的口供,我们初步核实了,有些细节还需要确认。你先办理手续,暂时拘留。”

我顺从地配合着一切程序。按手印,拍照,交出随身物品。当我被带向拘留室的时候,眼角余光瞥见派出所门口,林薇和王杰相拥的身影一闪而过。

林薇脸上是如释重负的笑容,王杰则搂着她的腰,姿态亲昵,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。

我的心,在那一刻,像是被冰封了,再也感觉不到一丝疼痛。

也好。

这样,最好。

第四章 庭审上的惊雷

拘留的日子枯燥而压抑。我没有等来王杰承诺的“打点”后的轻松,反而感觉周围的空气一天比一天紧张。提审我的警察,问题越来越尖锐,眼神也越来越犀利。我知道,我寄出去的那些东西,开始发酵了。

期间,林薇来看守所看过我一次。隔着厚厚的玻璃,她拿着电话,语气带着埋怨和不耐烦:“哥,你怎么搞的?不是说好了只是走个过场吗?怎么拖了这么久?阿杰那边打点关系花了很多钱了,你在里面配合一点,早点结案不行吗?”

我看着她还带着妆的精致面孔,突然觉得无比陌生。我张了张嘴,想问问她,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背着她走过长长的夜路,还记不记得爸妈去世时我们抱在一起哭的夜晚。

但最终,我只是淡淡地说:“知道了。”

她似乎还想说什么,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:“你再忍耐一下,很快就能出来了。”

很快?我看着她转身离开的窈窕背影,心里冷笑。是的,很快就要结束了。

一个月后,法院开庭审理“滨江路肇事逃逸案”。但走进法庭的那一刻,我就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寻常。旁听席上坐满了人,除了几家本地媒体的记者,还有一些穿着气质明显不像普通市民的人,神情严肃。王杰和他的家人坐在一侧,脸色阴沉。林薇紧挨着王杰坐着,穿着一条昂贵的连衣裙,脸上带着焦虑,但看向王杰的眼神依旧充满依赖。

而我这边,空无一人。

公诉人宣读完起诉书,案情似乎沿着王杰预设的轨道发展。我的“辩护律师”(也是王杰安排的)例行公事地为我进行着辩护,强调我是自首,悔罪态度良好等等。

王杰的嘴角,已经忍不住微微上扬。

就在法官准备询问细节时,公诉人突然站了起来:“审判长,本案出现重大新情况,警方补充提交了关键证据,证明本案嫌疑人林枫可能并非真实肇事者,真正的犯罪嫌疑人另有其人,且涉及其他严重罪行。申请传唤警方侦查人员出庭作证。”

此话一出,全场哗然!

王杰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,猛地坐直了身体。林薇愕然地看向王杰,又看向我,脸上写满了不知所措。

法官在短暂的惊讶后,同意了公诉人的申请。

当刑警队长赵大力和几名警员迈着有力的步伐走进法庭时,王杰的脸色“唰”地一下变得惨白。赵大力直接出示了证据:那段匿名邮件里的飙车视频、非法交易记录,以及——那段录音!

“……林薇?呵,那个蠢女人……真好骗,几句甜言蜜语,几件名牌,就死心塌地了……你们是没看见,她为了求她那个傻逼哥哥给我顶罪,跪在地上那样儿……啧啧,真他妈贱……”

王杰充满侮辱和炫耀的声音,通过法庭的音响设备,清晰地传遍了每一个角落。

“闭嘴!关掉!这是伪造的!”王杰失控地大叫起来,想要冲过去,被他身边脸色铁青的律师死死按住。

旁听席炸开了锅,记者们疯狂地按着快门,闪光灯亮成一片。

“不……不是这样的……阿杰,他们胡说!是不是?”林薇浑身颤抖,抓住王杰的胳膊,像是抓住最后的浮木,语无伦次地问。

王杰猛地甩开她的手,眼神凶狠,哪里还有半点平时的温柔体贴。

林薇被甩得一个踉跄,呆住了。她看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男人,又看向被告席上始终面无表情的我,录音里那些污言秽语像一把把淬毒的刀子,将她所有的幻想和信念割得支离破碎。

巨大的羞辱、背叛和愤怒,像火山一样在她体内爆发。她猛地转过头,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我,仿佛我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。她抓起面前桌上那份作为物证的、我签了字的“自愿顶罪书”,用尽全身力气,狠狠向我砸来!

纸张在空中散开,飘落。

“林枫!你这个畜生!冷血动物!你不是我哥!我没有你这个哥哥!!”她嘶声力竭地尖叫,声音扭曲,充满了刻骨的恨意。

整个法庭安静了一瞬,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林薇歇斯底里的疯狂惊呆了。

我看着散落一地的纸张,又看向那个因为极度愤怒和崩溃而面容扭曲的妹妹,缓缓地,从被告席上站了起来。

法警想要阻止,法官也投来警示的目光,但我只是平静地看向审判席:“审判长,我能否对我的妹妹,说几句话?”

法官犹豫了一下,看着眼前这混乱的局面,又看了看神色坚定的赵大力,最终点了点头。

我一步步走下被告席,走到瘫软在地、掩面哭泣的林薇面前。我俯下身,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,清晰而缓慢地说:

“忘了告诉你,你亲爱的男友王杰,三年前,就应该在那场车祸里,陪我一起死的。”

林薇的哭声戛然而止。

她猛地抬起头,脸上还挂着泪珠,但瞳孔因为极致的惊恐而骤然收缩,放大了极致,死死地盯住我。

那场车祸……三年前……我和王杰一起外出时发生的严重车祸,我重伤昏迷了半个月,王杰只受了轻伤。所有人都以为那是个意外。

只有我和林薇知道,不是。

因为就在车祸前几分钟,我无意中听到她躲在楼梯间打电话,带着哭腔和狠绝:“……我受不了了!只要他死了,爸妈的遗产和赔偿金就都是我的了!……刹车线?我……我试试……”

当时我只觉得她是在说气话,直到车祸发生,我被卡在变形的驾驶室里,剧痛中看见副驾上的王杰惊慌失措的脸,以及车窗外,林薇那张一闪而过、带着复杂表情的脸。

那一刻,我才明白,那不是气话。

我侥幸活了下来,但对这件事选择了沉默。我天真地以为,时间能冲淡一切,她终究是我的妹妹。

可现在……

林薇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,她想说什么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,只有无边的恐惧,像冰冷的潮水,瞬间将她吞没。她看着我的眼睛,那里面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,只有深不见底的寒意和复仇的快意。

“啊——!!!”她发出一声非人的尖叫,双眼一翻,彻底晕倒在了法庭冰冷的地板上。

现场一片混乱,法警上前控制住面如死灰、喃喃自语的王杰。记者们疯狂地记录着这匪夷所思的逆转。旁听席上议论纷纷,所有人看向我的目光,都充满了震惊、疑惑,甚至是一丝恐惧。

我没有再看晕倒的林薇,也没有看被带走的王杰。我只是挺直了脊背,在法警的示意下,平静地走回了被告席。

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照进来,在我脚下投下长长的影子。

顶罪的闹剧结束了。

但我和林薇之间,那笔染血的账,才刚刚开始清算。

法官重重敲下法槌:“肃静!本案因出现重大新证据,退回检察院补充侦查!休庭!”

法槌敲响,仿佛也为这场跌宕起伏的庭审,画上了一个充满悬念的逗号。而我知道,对于很多人来说,真正的风暴,现在才刚要登陆。

第五章 漩涡中心

庭审以一种谁也未曾预料的方式暂告段落。

我被当庭释放,但因为案情出现重大转折,且牵涉出王杰的新罪行,我暂时仍是“随传随到”的状态。不过,这已经不重要了。走出法院大门的那一刻,刺眼的阳光让我微微眯起了眼。身后是媒体的长枪短炮和嘈杂的追问,但我一言不发,推开拥挤的人群,径直走向路边早已等候的一辆黑色轿车。

开车的是我唯一信得过的朋友,大刘。他什么也没问,只是递给我一瓶水,发动了车子。

“去哪?”他声音沉稳。

“老地方。”我靠在椅背上,闭上眼,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。这不是身体上的累,而是从骨髓里透出的倦怠。复仇的快感如同烈酒,灼烧过喉咙后,留下的是无尽的空虚和冰冷的现实。

网络上已经炸开了锅。“富少肇事找人顶罪反被爆料”、“法庭惊天逆转,录音揭露人性之恶”、“顶罪哥哥神秘低语,妹妹当场吓晕”……各种吸引眼球的标题疯狂传播。那段庭审录音的片段(经过处理的)更是被反复播放,王杰的嚣张言论和林薇歇斯底里的呐喊,成了全民讨论的热点。

王杰家的王朝集团股价开盘即跌停,合作伙伴纷纷宣布暂停合作,税务局、工商局等部门迅速介入调查。一座看似坚固的商业大厦,在真相的阳光曝晒下,顷刻间摇摇欲坠。

王杰被正式逮捕,关进了看守所,等待他的,将是多项罪名的严厉指控。他那个曾经呼风唤雨的父亲,此刻也焦头烂额,自身难保。

而我,这个曾经的“顶罪者”,在舆论中呈现出复杂的两面。有人同情我被妹妹和渣男利用,称赞我大义灭亲;也有人质疑我心思深沉,隐忍三年只为报复,手段狠辣;更有甚者,开始深挖我的背景,以及三年前那场语焉不详的车祸。

我把自己关在郊区一个不起眼的旧公寓里,手机关机,断绝了与外界的大部分联系。我知道,林薇现在一定恨我入骨,王杰的残余势力或许也不会善罢甘休。我在等,等这场风暴彻底平息,也在等……下一个回合的开始。

几天后,大刘带来了一个消息:“林薇醒了,但情绪极不稳定,被送进了私人疗养院,有专人看护。王杰家彻底倒了,他爸涉嫌行贿和非法经营,也被带走了。”

我“嗯”了一声,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,心里没有任何波澜。

“还有,”大刘犹豫了一下,说,“有个姓赵的刑警,想见你。”

赵大力。我猜到了。我寄出的那些证据,指向性太明确,他不可能不起疑。

“告诉他,我现在不方便。该说的,在法庭上我已经说了。”我现在还不想和警方有太多接触,尤其是关于三年前的事情。

大刘点点头,没再多问。

又过了几天风平浪静(表面上的)日子。我开始整理父母的遗物和一些旧东西,试图在混乱中找回一点生活的秩序。就在我以为可以暂时喘息的时候,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了一条短信,没有任何称呼,只有简短的几个字:

“他知道刹车线的事。”

我的动作瞬间僵住,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。

发信人未知。内容却像一把钥匙,精准地打开了潘多拉魔盒最底层的那一格。

“他”是谁?王杰?还是……另有其人?

“刹车线”……这是只有我、林薇,以及那个真正动手的人才知道的秘密。林薇绝无可能告诉别人,尤其是在这种时候。

那么,发信人是谁?是敌是友?是警告,还是……新的交易?

我盯着那行字,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。原来,这场风暴,远未到平息的时候。它只是换了一个方向,以更隐蔽、更凶险的方式,重新席卷而来。

我删掉了短信,但每一个字都像烙铁一样印在了脑海里。

漩涡,才刚刚开始旋转。而我,依然站在最中心。

第六章 疗养院里的对视

那条短信像一根刺,扎在我心头,让我坐立难安。“他”是谁?“知道”到什么程度?目的何在?无数个问题在脑海里盘旋,却找不到任何答案。

我尝试回拨那个号码,提示是空号。对方显然有备而来,不想暴露身份。

不能再被动等下去。我必须去见林薇。无论她多么恨我,有些事情,我必须当面问清楚。刹车线的事,是横在我们之间最深的毒刺,也是所有悲剧的源头。或许,从她那里,我能找到关于短信的蛛丝马迹。

通过一些特殊渠道,我查到了林薇所在的那家私人疗养院。位置很偏僻,环境幽静,安保措施相当严格,显然是为了隔绝外界骚扰。

我让大刘开车送我到附近,然后独自一人走了过去。登记,核查身份,费了些周折,或许是因为我现在的“知名度”,院方在请示了上级后,最终还是允许我探视,但限时半小时,并有护工陪同。

林薇被安排在一个单间里。房间宽敞明亮,有独立的阳台,窗外是精心打理的花园。但她只是蜷缩在靠窗的沙发上,穿着宽大的病号服,整个人瘦了一大圈,脸色苍白得像纸,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,毫无生气。

听到开门声,她缓缓转过头。当看清是我时,她那空洞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恨意,身体下意识地蜷缩得更紧,像一只受惊的刺猬,竖起了所有的尖刺。

“你来干什么?!”她的声音沙哑干涩,带着浓浓的戒备和厌恶,“来看我的笑话吗?滚!你给我滚!”

旁边的护工试图安抚她:“林小姐,您冷静点,您哥哥也是关心您……”

“他不是我哥哥!”林薇激动地尖叫起来,抓起沙发上的靠枕就向我砸来,“我没有这种冷血畜牲哥哥!你出去!”

我没有躲,靠枕软软地打在我身上,然后掉落在地。我示意护工先出去一下,我想单独和她谈谈。护工犹豫地看着情绪激动的林薇,又看看我,最终还是退到了门外,但没有关严,留了一条缝。

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。空气仿佛凝固了,只剩下林薇粗重而愤怒的喘息声。

我走到她对面的椅子坐下,平静地看着她:“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。”

“那你来干什么?炫耀你的胜利?看着我和阿杰变成这样,你满意了?!”她咬牙切齿,每一个字都带着恨意。

“王杰是罪有应得。”我淡淡地说,“至于你,落到今天这步田地,难道就没有一点反省吗?”

“反省?我反省什么?”林薇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,“都是你!是你毁了一切!如果不是你狠心不肯帮阿杰,如果你没有交出那些东西,我们早就……”

“早就怎么样?”我打断她,声音冷了下来,“早就结婚生子,幸福美满?林薇,你到现在还活在自己编织的梦里吗?王杰是什么样的人,那段录音说得还不够清楚?他只是在玩弄你!你对他来说,连件像样的玩具都不如!”

“你胡说!你骗我!那是假的!是你伪造的!”林薇捂住耳朵,疯狂地摇头,拒绝接受现实。

看着她这副自欺欺人的模样,我心里的那点怜悯也消失殆尽。我决定不再绕圈子,直接切入核心。

“我今天来,只想问你一件事。”我盯着她的眼睛,压低了声音,确保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,“三年前,我车上的刹车线,是不是你剪的?”

林薇的哭声和叫嚷声戛然而止。

她猛地抬起头,瞳孔因惊恐而急剧收缩,脸色比刚才更加惨白,嘴唇哆嗦着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她的反应,已经说明了一切。

虽然早有猜测,但亲眼证实这一刻,我的心还是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,痛得无法呼吸。我一直以来拼命维护的妹妹,竟然真的曾经对我起过杀心。

“看来是真的了。”我扯出一个冰冷的笑容,“那你知不知道,当时王杰也在车上?如果他运气差一点,或者我反应慢一点,他可能就真的陪我一起死了。”

林薇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,眼神躲闪,不敢与我对视。

“告诉我,为什么?”我逼问,“就因为爸妈那点遗产?还是因为……你当时就已经和王杰搞在一起了,而我碍了你们的事?”

这是我最大的心结,也是所有悲剧最黑暗的源头。

“不……不是的……我没有……”林薇语无伦次,精神处于崩溃的边缘,“我当时……我当时是鬼迷心窍……我听了……听了别人的话……”

“听了谁的话?”我立刻抓住关键,向前倾身,“是谁让你这么做的?是不是王杰?”

那条神秘的短信,瞬间浮现在我脑海。

林薇却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,猛地闭上了嘴巴,用力摇头,眼泪汹涌而出,却死死咬住嘴唇,不再吐露半个字。无论我怎么问,她只是哭,用充满恨意和恐惧的眼神瞪着我。

看来,从她这里,暂时是问不出更多了。那个幕后唆使者,她极度恐惧,甚至超过了对我这个“复仇者”的恐惧。

半小时的探视时间很快到了。护工推门进来,提醒我离开。

我站起身,最后看了一眼蜷缩在沙发上,脆弱得像一碰即碎的瓷娃娃般的林薇。曾经那个跟在我身后甜甜叫“哥哥”的小女孩,终究是彻底消失了,死在了她自己的贪婪、愚蠢和别人的蛊惑之下。

“你好自为之吧。”

我留下这句话,转身离开。走出疗养院大门,阳光刺眼,我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。

林薇的反应证实了刹车线的事,也暗示了背后有人唆使。但那个人是谁?是王杰,还是……短信里提到的那个“他”?

迷雾,似乎更浓了。

第七章 赵大力的到访

从疗养院回来后,我更加谨慎。那条短信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,让我无法安心。我更换了住处,尽量减少外出,连大刘也让他暂时不要频繁联系。

然而,该来的总会来。

一天傍晚,门外响起了沉稳的敲门声。不是大刘习惯的节奏。我透过猫眼看去,心里一沉——是赵大力。他穿着便服,独自一人,脸上带着惯有的严肃表情。

犹豫了一下,我还是打开了门。躲是躲不掉的,这位老刑警显然已经盯上我了。

“赵队长。”我侧身让他进来。

赵大力点点头,走进我这间临时租住的、家徒四壁的小公寓,锐利的目光快速扫视了一圈,然后落在我的脸上。

“林枫,看来你最近过得不太轻松。”他开门见山,语气听不出喜怒。

“托您的福,还没死。”我给他倒了杯水,语气平淡。

赵大力没接水,直接在唯一的椅子上坐下,看着我:“庭审结束了,王杰的案子也在走程序,证据确凿,他跑不掉。但有些事,我心里还有疙瘩。”

我没说话,等着他继续。

“那份匿名举报材料,太详细,太及时了。”赵大力盯着我的眼睛,像是要看出我心底的秘密,“尤其是那段录音,简直是给王杰量身定做的致命一击。我不相信巧合。”

“赵队长是怀疑我?”我迎着他的目光。

“不是怀疑你举报不对。”赵大力摇摇头,“王杰那种人渣,就该受到法律制裁。我疑惑的是,你既然早有这些证据,为什么非要等到妹妹跪下来求你顶罪,才拿出来?这不像是一时冲动,更像是一场……精心策划的报复。”

姜还是老的辣。赵大力一眼就看穿了表象。

我沉默着,既不承认,也不否认。

“还有,”赵大力身体微微前倾,带来的压迫感更强了,“法庭上,你对你妹妹说的那句话,是什么意思?‘三年前就该在车祸里陪我一起死’?三年前哪场车祸?根据我查到的记录,三年前你确实出过一场严重车祸,重伤住院。但那起事故的认定是意外,车辆刹车系统老化失灵。”

我的心跳漏了一拍。他果然查到了。

“一句气话而已。”我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,“当时情景下,口不择言。”

“气话?”赵大力笑了笑,那笑容却没什么温度,“林枫,我干刑警**十年了,一个人说的是真话还是气话,我还是能分辨几分的。那场车祸,恐怕没那么简单吧?”

他顿了顿,一字一句地说:“而且,我查到,当年处理你车祸案的那个交警,去年因为违纪被开除了。而在他被开除前,他的银行账户里,曾收到过一笔来自海外的、说不清来源的汇款,时间就在你车祸后不久。”

我的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。赵大力竟然查得这么深!

“赵队长,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。”我强作镇定,“王杰的案子已经了结了,我只是个受害者,现在只想安静生活。”

“生活?”赵大力站起身,走到窗边,看着楼下熙攘的车流,“林枫,有时候,麻烦不是你想躲就能躲掉的。王杰虽然倒了,但他背后是不是还有别的东西?你妹妹当时的反应,可不仅仅是羞愧和愤怒,更多的是恐惧。她在恐惧什么?”

他转过身,目光如炬:“我希望你能相信我。法律的目的不仅是惩罚罪恶,也是保护无辜,揭开真相。如果三年前的车祸真有隐情,现在正是查清的最好时机。隐瞒和逃避,解决不了问题,只会让躲在暗处的人更得意。”

赵大力的话,像重锤一样敲在我的心上。他说得对,逃避解决不了问题。那个发短信的“他”,就像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,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窜出来咬我一口。或许,借助警方的力量,是唯一的选择。

但是,我能相信赵大力吗?警局里就绝对干净吗?当年那个受贿的交警,难道只是个案?

我陷入了巨大的挣扎。

赵大力没有催促,只是静静地等着。

过了很久,我深吸一口气,抬起头:“赵队长,我需要时间考虑。”

赵大力深深看了我一眼,点了点头:“好。我等你消息。这是我的私人号码,想通了,随时打给我。”

他留下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,转身离开了。

门关上后,我瘫坐在沙发上,浑身被冷汗湿透。赵大力的到访,和那条神秘短信一样,都在告诉我——风暴眼,正在收缩。我必须尽快做出抉择。

是继续独自面对未知的危险,还是……赌一把,和警方合作?

而此刻,在我不知道的角落,一双眼睛,正透过高倍望远镜,监视着我这间公寓的一举一动。耳机里,传来模糊的电流声和一个经过变声器处理的、冰冷的声音:

“目标接触了刑警赵大力……看来,游戏要进入下一阶段了。启动‘B计划’。”

第八章 暗处的眼睛

赵大力来访后的几天,我过得如同在刀尖上跳舞。每一个细微的声响,窗外路过的陌生人,甚至是大刘打来的例行问候电话,都让我心生警惕。那条短信和赵大力的话,像两股无形的绳索,一圈圈缠绕着我,越收越紧。

我知道,必须做出决定了。独自硬扛,风险太大,那个隐藏在暗处的“他”能精准地发出关于刹车线的短信,意味着他对我的过去乃至现在都了如指掌。继续被动等待,只会成为砧板上的鱼肉。

但完全信任赵大力,我也心存疑虑。警局并非铁板一块,当年能有人被收买处理车祸现场,如今难保没有别的眼睛。我需要一个更稳妥的方式。

我决定,不直接联系赵大力留下的号码,而是通过一个绝对安全的中间人,将部分信息传递出去。这个中间人,是我父亲生前的一位至交,退休多年,但人脉和信誉都极为可靠。我连夜将三年前车祸的疑点、刹车线可能被动手脚、以及近期收到的威胁短信等内容,写成一份详细的材料,用最传统的匿名挂号信方式,寄给了这位长辈,请他酌情转交赵大力。这样既提供了线索,又最大程度隐藏了我自己。

做完这一切,我稍微松了口气,但内心的不安并未减轻。那种被窥视的感觉,越来越强烈。

一天晚上,我出门去买生活用品。回来的路上,我刻意选择了条需要穿过一个小公园的近路。公园路灯昏暗,树影婆娑。我故意放慢脚步,借着系鞋带的机会,用眼角的余光快速扫视身后。

果然,一个模糊的黑影在几十米外的树丛后一闪而过。

我的心猛地一沉。真的有人跟踪!

我没有打草惊蛇,继续若无其事地往前走,但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,感官放大到极致,留意着身后的每一个动静。跟踪者很专业,距离保持得恰到好处,脚步轻盈,几乎听不到声音。

走到公园最僻静的一段路,两旁是茂密的冬青丛。我知道,如果对方要动手,这里是最佳地点。

我深吸一口气,突然加速,向前狂奔!

几乎在我启动的同时,身后也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!对方果然上钩了!

我没有回头,拼命向前跑,目标是公园另一头的亮光处和人行道。身后的脚步声紧追不舍,而且速度极快,迅速拉近距离。

就在我感觉对方的手几乎要碰到我后背的瞬间,我猛地向旁边一扑,就地一个翻滚,躲进了冬青丛的阴影里!这是以前打架逃命时练就的保命技巧。

追踪者显然没料到我会突然变向,惯性让他冲过去了三四米才刹住脚步。就在他停顿转身寻找我的那一刻,公园另一端突然射来几道强烈的手电光柱!

“警察!不许动!”

是赵大力的声音!还有几个模糊的人影从不同方向包抄过来!

跟踪者见状,毫不犹豫,转身就像猎豹一样窜向公园深处,速度惊人,显然对地形极为熟悉。

“追!”赵大力下令,几名便衣警察迅速追了上去。赵大力则快步走到我藏身的冬青丛前。

“没事吧?”他伸出手。

我借着他的力站起来,拍了拍身上的尘土,心跳依然很快。“没事。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

赵大力脸色凝重:“你寄出的材料我收到了。我们判断你可能有危险,所以加强了对你的暗中保护。看来判断没错。”他看了一眼追踪者消失的方向,“可惜,让他跑了。很专业,反跟踪能力很强。”

我背后一阵发凉。如果不是赵大力他们及时出现,今晚会发生什么?那个跟踪者,是“他”派来的吗?目的是警告,还是……灭口?

“看来,有人不想让我查下去,更不想让你开口。”赵大力看着我,眼神锐利,“林枫,你现在很危险。必须跟我们合作,彻底把这个幕后黑手揪出来!”

这一次,我没有再犹豫。

“好。”我点了点头,“我知道该怎么做。”

合作,是眼下唯一的生路。但我也明白,从这一刻起,我将彻底走上台前,成为暗处那双眼睛的明确目标。

真正的较量,开始了。

第九章 落幕与新章

与赵大力达成合作后,我搬进了警方安排的安全屋。生活仿佛被按下了快进键,又像是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止。外面关于王杰案子的报道逐渐被新的热点取代,但我知道,水面之下,暗流更加汹涌。

警方根据我提供的线索,重新启动了对三年前那起车祸的调查。当年那个受贿违规处理事故的交警,虽然已经离职,但还是被警方找到并进行了严厉审讯。在强大的心理攻势和证据面前,他最终崩溃,交代了实情:当时确实是受人指使,伪造了刹车老化的鉴定报告,而指使他的人,是通过一个中间人联系的,酬金丰厚,但他并不知道最终的主使者是谁。

线索似乎在这里断了。那个中间人,早在一年前就因为另一起案件意外身亡。

与此同时,对王杰的审讯也在加紧进行。面对铁证,王杰对自己肇事逃逸、找人顶罪、非法飙车等罪行供认不讳,但一涉及到三年前的车祸,以及是否幕后指使林薇剪刹车线,他就矢口否认,甚至表现出莫名的恐惧,只反复说那是个意外。

案件陷入了僵局。那个神秘的“他”,就像一团幽灵,无处不在,却又无迹可寻。

那条威胁短信的号码,经过技术侦查,确认是一次性的黑卡,无法追踪来源。对林薇的暗中调查也显示,她在疗养院期间,除了医护人员和偶尔去探望的(被严格监控的)王杰家人,几乎没有接触过外人,通讯也受到管制。威胁似乎凭空消失了,但那种无形的压力却始终笼罩着。

时间一天天过去。王杰最终因多项罪名并罚,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。王朝集团彻底分崩离析。这个消息登报那天,我在安全屋里坐了一整天。大仇得报,本该感到快意,但我心里却只有一片荒芜。

我去疗养院看过林薇一次,隔着观察窗。她抱着膝盖坐在床上,眼神依旧空洞,医生说她受了太大刺激,精神状态很不稳定,可能需要很长很长的恢复期。看着她这个样子,我心里五味杂陈,恨意犹在,但更多的是一种悲凉。我们兄妹,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,万劫不复。

庭审结束后,我选择了离开这座承载了太多痛苦记忆的城市。赵大力来送我,他拍了拍我的肩膀,说:“案子还没完,那个幕后的人,我们不会放弃追查。你自己……保重。”

我点了点头,说了声谢谢。

新的城市,新的身份,一份不起眼但足以糊口的工作。我试图开始一种全新的、平静的生活。我租了一个带小阳台的房子,养了几盆绿萝,它们生命力顽强,给冰冷的房间增添了一点生机。我尽量不去想过去的事情,白天忙碌工作,晚上看看书,或者只是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发呆。

日子仿佛真的平静了下来。像所有俗套故事的结局一样,创伤似乎正在被时间慢慢抚平。

直到一个月后。

那天我下班回家,习惯性地查看信箱。在一堆广告传单中,夹杂着一个没有寄件人信息的普通白色信封。

我心中莫名一紧,有种不好的预感。

拆开信封,里面只有一张照片。

照片似乎是从某个监控录像中截取打印的,画面有些模糊,但能看清是在一个地下停车场。照片的主角是我,是我一个星期前,下班后去超市买东西时,在停车场停车的场景。拍摄角度是斜后方,能清晰地看到我的侧脸和车牌号。

照片的背面,用打印的宋体字,冷冰冰地写着一行字:

“新生活开始了?游戏,还远未结束。”

我的手猛地一颤,照片飘落在地。

阳光透过阳台的玻璃门照进来,落在绿萝鲜嫩的叶片上,泛着油润的光泽。窗外是陌生城市的喧嚣,充满了烟火气。

可我站在那里,却感觉刺骨的寒意,从脚底瞬间蔓延至全身。

原来,从未离开。

那双眼睛,一直在暗处,静静地注视着我。

风暴从未真正平息,它只是暂时绕行了。而新的漩涡,正在我看不见的深处,悄然形成。

(全文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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