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振邦忍不住从旁听席上站了起来,语气激动:“潜在价值?那都是画饼!谁知道未来怎么样?现在公司现金流紧张是事实!难道要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,拖垮整个集团吗?”
“现金流紧张?”林晚抬眸,眼神骤然变得锐利,“那么,请林董解释一下,您主导投资的,位于南郊的那块‘潜力巨大’的地皮,为什么至今闲置,前期投入的资金几乎全部沉淀,无法产生任何效益?还有,您侄子担任法人的那家建材供应商,连续三年以高于市场价15%的价格向集团旗下项目供货,这又作何解释?”
她每说一句,就甩出一份对应的文件影印件到桌面上。
“这些,难道不是更直接地消耗着集团的现金流吗?”
林振邦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嘴唇哆嗦着,指着林晚:“你……你血口喷人!你这是恶意污蔑!”
“是不是污蔑,审计部和纪检部门自然会调查清楚。”林晚语气冰冷,“我已经将相关线索和材料提交。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,出于避嫌原则,我提议,暂停林振邦副董事长的一切职务,其分管的工作,暂由李董事和我共同接管。”
她环视全场:“现在,对此提议进行表决。”
会议室内一片死寂。
林晚抛出的证据太突然,太致命了!直接指向了林振邦以权谋私的核心问题。那些原本支持他的董事,此刻也噤若寒蝉,不敢轻易发声。
最终,在林晚冷静的目光逼视下,以及几位看清风向的中立董事支持下,暂停林振邦职务的提议,以微弱优势获得通过。
林振邦气得浑身发抖,指着林晚,目眦欲裂:“林晚!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!你敢这么对我!林家迟早毁在你手里!”
林晚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被保安“请”出会议室,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。
忘恩负义?比起他和苏晴、沈修瑾联手对林家、对她做的事情,她这点反击,算什么?
董事会在一片震惊和诡异的寂静中结束。
林晚回到办公室,感觉一阵疲惫袭来,但更多的是一种掌控局面的畅快感。她走到窗边,看着楼下渺小的车流人群。
手机震动,是傅景深发来的信息,只有言简意赅的三个字:
【做得不错。】
林晚看着那条信息,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。
她知道,傅景深肯定时刻关注着林氏这边的动静。他的肯定,像是一剂强心针。
但她更清楚,扳倒林振邦只是清理了内部一个最大的蛀虫,沈修瑾和苏晴还在外面,而傅家那个更大的漩涡,也还在等着她。
她深吸一口气,眼神重新变得坚定。
路还很长,但她不会再后退一步。
就在这时,内线电话响起,秘书的声音传来:“林总,有一位姓苏的女士在楼下,情绪很激动,坚持要见您,说是……您的姐姐。”
苏晴?
林晚眼神一冷。她还没去找她,她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。
“让她上来。”
林晚坐回宽大的办公椅后,指尖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,发出沉闷的笃笃声,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闹剧敲响序曲。
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,苏晴几乎是冲了进来。几天不见,她彻底褪去了往日精心维持的温婉得体,头发有些凌乱,眼眶红肿,昂贵的连衣裙上也带着褶皱,整个人透着一股穷途末路的疯狂。
“林晚!你到底想怎么样?!”苏晴冲到办公桌前,双手“砰”地一声撑在桌面上,身体前倾,死死瞪着林晚,声音因为激动而尖利,“你把我赶出林家,收回所有的卡,冻结了我的账户,现在连我最后那套公寓你都要收走?!你非要逼死我才甘心吗?!”
那套市中心的高级公寓,是林父林母在世时送给苏晴的生日礼物,登记在她名下,也是她现在仅存的、值钱的栖身之所。林晚让法务部出手,以“赠与前提条件消失”(即苏晴不再履行对林晚的照顾义务且意图侵害林家利益)为由,启动了追回程序。
林晚抬眸,平静地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样子,眼神里没有波澜,只有一丝冰冷的厌倦。“逼死你?苏晴,你太高看你自己了。你的命,不值钱。我只是拿回属于林家的东西而已。”
“属于林家?那是叔叔阿姨送给我的!”苏晴尖叫。
“送给你,是建立在你是‘善良懂事、关爱妹妹’的养女这个身份上的。”林晚语气淡漠,“当你和沈修瑾联手,开始觊觎林家产业,甚至在我父母刚去世就迫不及待想把我踢出局的时候,这个前提就不存在了。鸠占鹊巢久了,还真把鹊巢当成自己的了?”
“你胡说!我没有!”苏晴矢口否认,但闪烁的眼神出卖了她的心虚。
“有没有,你心里清楚,法律也会给出公正的判断。”林晚懒得与她争辩,“如果你来只是为了说这些,那么可以走了。我很忙。”
见她如此油盐不进,苏晴的绝望和愤怒达到了顶点。她猛地直起身,胸口剧烈起伏,眼神变得怨毒无比:“林晚!你别得意!你以为你赢了?你以为攀上傅景深就高枕无忧了?我告诉你,傅家那样的门第,根本看不起你这种暴发户的女儿!傅景深娶你,不过是利用你当挡箭牌,等他玩腻了,你的下场会比我还惨!”
林晚闻言,非但没有动怒,反而轻轻笑了出来。那笑声清脆,却带着刺骨的寒意,让苏晴莫名地打了个寒颤。
“苏晴,你知道吗?”林晚站起身,绕过办公桌,一步步走向她,“你现在这副样子,真可怜,像一条丧家之犬,只会狂吠。傅景深利用我?那又如何?”
她在苏晴面前站定,两人距离极近,林晚甚至能看清苏晴瞳孔里自己冰冷的倒影。“至少,我有被他利用的价值。而你呢?你现在连被利用的价值都没有了。沈修瑾自身难保,他还会管你这颗没用的弃子吗?”
“你……”苏晴被戳到最痛的伤口,脸色煞白,嘴唇哆嗦着,扬起手就想朝林晚脸上扇去!
林晚眼神一厉,动作更快,一把精准地攥住了她的手腕,力道大得让苏晴痛呼出声。
“省省吧。”林晚凑近她,声音压得极低,只有两人能听见,带着地狱般的寒意,“这巴掌要是落下来,我保证,你失去的就不只是一套公寓了。想想商业机密泄露的罪名,够你在监狱里蹲多久?”
苏晴的手僵在半空,手腕上传来的剧痛和林晚话语里的威胁,像一盆冰水从头浇下,瞬间熄灭了她的疯狂,只剩下彻骨的恐惧。她看着林晚近在咫尺的眼睛,那里面没有丝毫感情,只有一片漠然的、掌控生杀予夺的冰冷。
她毫不怀疑,林晚真的做得出!
林晚甩开她的手,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,拿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指。
“滚出去。”她语气平淡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,“别再出现在我面前。否则,我不介意让你体验一下,什么叫真正的……走投无路。”
苏晴踉跄着后退两步,看着眼前这个完全陌生的林晚,巨大的恐惧终于压垮了她。她再也说不出任何狠话,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,失魂落魄、跌跌撞撞地逃离了办公室,背影仓惶如同败犬。
林晚看着重新关上的门,眼神没有丝毫松动。对苏晴的怜悯?早在那个冰冷的雨夜,随着生命一同流逝殆尽了。
她坐回椅子,打开电脑,开始处理工作。仿佛刚才那段插曲,不过是拂去了一粒微尘。
几天后,一个商业酒会上。
林晚作为林氏集团新任副总裁,又是新晋的“傅太太”,自然是全场焦点。她穿着一身宝蓝色丝绒长裙,简约优雅,颈间戴着傅景深送的那条蓝钻项链,流光溢彩,与她清冷的气质相得益彰。她从容地周旋在各色人等之间,谈吐得体,举止从容,让人挑不出错处,也让人不敢小觑。
沈修瑾也来了。
沈氏集团近期焦头烂额,他明显清瘦了不少,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阴郁和疲惫。他看到林晚,眼神复杂至极,有怨恨,有不解,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……忌惮。
他端着酒杯,最终还是朝着林晚走了过来。
“晚晚。”他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,却掩盖不住那份僵硬。
林晚转过身,疏离而礼貌地颔首:“沈总。”
这声“沈总”让沈修瑾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。他深吸一口气,压低声音:“我们谈谈。”
“我不认为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。”林晚语气平淡。
“就五分钟!”沈修瑾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,或者说,是走投无路下的挣扎,“晚晚,我知道你恨我。但沈氏不能倒!那个项目对我们至关重要,是不是你……”
“沈总,”林晚打断他,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,“商海沉浮,胜负乃兵家常事。你们沈氏自己技不如人,守不住机密,怎么反倒怪起竞争对手了?难道只准你们沈氏赢,不准别人公平竞争吗?”
她的声音不高不低,却足以让周围竖着耳朵听八卦的人听个大概。
“公平竞争?”沈修瑾几乎要压不住火气,额角青筋跳动,“林晚,你非要做得这么绝?我们之间……我们之间难道一点情分都不讲了吗?”
“情分?”林晚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,她微微歪头,看着沈修瑾,眼神清澈,却带着冰冷的嘲讽,“沈修瑾,在你和苏晴背着我勾搭在一起,在你谋划着怎么吞掉林家的时候,你怎么不讲情分?现在跟我谈情分,你不觉得……太晚,也太可笑了吗?”
她的话像是一记无声的耳光,狠狠扇在沈修瑾脸上。周围投来的目光让他如芒在背,脸色一阵青一阵白。
“还有,”林晚上前一步,逼近他,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,一字一句,清晰地说道,“别再叫我‘晚晚’,从你嘴里听到这个名字,让我觉得恶心。另外,替我转告苏晴,让她安分点。如果她再敢来我面前撒野,或者在外面胡说八道……”
她顿了顿,声音里淬着冰碴,“我不介意把你们那些龌龊事,还有她涉嫌泄露商业机密的证据,一起打包,送给媒体和警方。到时候,你们正好可以做个伴。”
沈修瑾瞳孔骤缩,难以置信地看着她。他彻底明白了,眼前的林晚,再也不是那个他可以随意拿捏、欺骗的女人了。她手里真的握着能置他们于死地的把柄!
恐惧,如同冰冷的藤蔓,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。
林晚不再看他那副失魂落魄的狼狈模样,优雅地转身,拿起侍者托盘里的一杯香槟,走向不远处正在与人交谈的宏远集团赵总,脸上重新挂上得体的社交笑容。
“赵总,恭喜贵公司拿下‘智慧新城’项目。”
赵总看到林晚,立刻热情地迎上来,眼神里带着心照不宣的感激和敬佩:“林总太客气了,运气,都是运气!以后还希望和林总有更多合作的机会啊!”
两人相谈甚欢,直接将面色灰败、僵在原地的沈修瑾当成了空气。
沈修瑾看着林晚窈窕从容的背影,看着她与赵总谈笑风生,一股夹杂着悔恨、愤怒和彻底失败的冰寒,从脚底直窜头顶。
他知道,他输了。输得一败涂地。
不仅失去了至关重要的项目,失去了挽救公司的机会,更永远地失去了……这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人。尽管他从未真心珍惜过。
而这一切,都是他自作自受。
酒会结束,林晚坐车回西山别墅。
车子行驶在夜色中,她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。手机亮起,是傅景深发来的消息:
【表现不错。明天回老宅,爷爷想见你。】
林晚看着这条信息,目光微凝。
傅家老爷子要单独见她?
这恐怕,不是一次简单的家庭见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