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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

发表时间: 2025-11-05 09:21:55

我宠了林薇薇三年,因为她曾从火场冒死救下我。

我为她一掷千金,为她扫平星途,甚至为她挡下私生饭的硫酸。

直到公司年宴,一个满身油污的清洁工踉跄冲来,拽住我衣袖。

她露出的脖颈疤痕与我背上如出一辙。

“闻总,三年前蓝湾酒店那场火…您背我出来时,承诺过会记得我的声音。”

全场死寂,林薇薇手中酒杯啪地碎裂。

我盯着清洁工那双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眼睛,浑身血液倒流。

原来这三年,我竟把鱼目当珍珠,而真正的恩人,正被我公司的人肆意欺凌。

指尖的水晶杯壁沁着凉意,琥珀色的酒液在里面轻轻晃荡。宴会厅里衣香鬓影,流光溢彩,每个人脸上都堆砌着恰到好处的笑容,声音嘈杂地混合在一起,像一层厚厚的、令人窒息的绒布,包裹着这个名为“星耀传媒年度盛宴”的金色牢笼。

我的牢笼。

目光越过晃动的人影,精准地落在不远处被众星拱月般围着的那个女人身上。林薇薇。她今天穿了一条 Valentino 的高定礼服裙,正红色,衬得她肌肤胜雪,明艳不可方物。她正侧着头听一位导演说着什么,眼波流转间,风情万种,偶尔掩唇轻笑,姿态优雅得如同经过最严格丈量。

三年了。

我宠了她整整三年。

从三年前,我在医院醒来,得知是她在蓝湾酒店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中,不顾自身安危,冲进浓烟滚滚的火场,将吸入过量浓烟昏迷的我背出来那一刻起。

“闻总,您醒了?”记忆里,是她带着哽咽的、柔软的声音,还有那双当时看起来无比清澈、盛满了担忧和惊惧的眼睛。

就为着这份“救命之恩”,我闻璟,这个别人眼里冷硬心肠、在商场上杀伐决断从不容情的男人,亲手为她林薇薇打造了一个鎏金的笼子,将她供养其中。

资源、金钱、人脉……只要她想要,只要我有。我助她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模特,一跃成为星耀传媒力捧的一线女星,风头无两。那些暗地里使绊子的对家,那些试图爆她黑料的媒体,都被我以雷霆手段或打压或收买,清扫得干干净净。

甚至,半年前,那个疯狂的私生饭举着硫酸瓶朝她冲过来时,我想都没想,就用后背挡了上去。西装腐蚀的嗤嗤声和皮肉烧灼的剧痛,都比不上那一刻心底翻涌的庆幸——幸好,受伤的不是她。直到现在,我的后背上还留着一片狰狞的疤痕,与记忆中火场逃生时留下的旧痕交错重叠。

那是我们之间“过命”的交情,是我无限度纵容她的、自以为是的情感基石。

我仰头,将杯中残余的酒液一饮而尽。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,却浇不灭心头那股莫名的、日益滋长的烦躁。这三年,林薇薇被养得愈发娇贵,脾气也日渐增长。耍大牌、改剧本、打压同组女演员……烂摊子一桩接一桩,都需要我去收拾。每次质问她,她总是那一套说辞,带着委屈和理直气壮:“阿璟,我只是太没有安全感了……你知道的,那场火之后,我每晚都睡不好……”

于是,我再次妥协。因为那份恩情,像一道无形的枷锁,将我牢牢捆缚。

“闻总,”林薇薇不知何时摆脱了人群,袅袅娜娜地走到我身边,很自然地挽住我的手臂,声音甜得发腻,“一个人喝闷酒多无聊呀,张导刚才还在说,他新电影的女主角,非我莫属呢。”

她身上浓郁的香水味扑面而来,是某个奢侈品牌最新款的午夜魅惑。我曾说过这味道太冲,她却坚持说这是时尚和身份的象征。就像她坚持认为,只有爱马仕的铂金包才配得上她的身份,只有顶级的鱼子酱才能入口一样。

我压下心底的不适,扯了扯嘴角:“是吗?那恭喜你了。”

“不过……”她话锋一转,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轻轻在我手臂上划着圈,带起一阵微痒的触感,“张导说投资方那边还有点犹豫,要是你能出面吃个饭……”

又来了。每一次资源的获取,最终都会绕到我这里。我看着她精心描画的眼睛,那里面充满了算计和欲望,唯独少了记忆里最初的那份“纯粹”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,那份“救命之恩”带来的感动,渐渐变了味,成了一场令人疲惫的交易?

或许,是我一次次为她善后时,她眼中闪过的理所当然?

或许,是她在媒体前刻意秀恩爱,将“闻璟未婚妻”头衔用得炉火纯青时,那抹隐藏不住的虚荣?

又或许,仅仅是此刻,她挽着我的手臂,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,只有冰冷的珠宝硌着我的皮肤。

“到时候让李特助安排。”我淡淡地打断她,抽回了自己的手臂。

林薇薇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,但很快又恢复如常,嗔怪道:“阿璟,你最近对我好冷淡哦。”她凑近一些,压低声音,“是不是还在为上次我发脾气摔了那个古董花瓶生气?人家知道错啦,以后不会了,你别不高兴嘛。”

又是这种撒娇卖痴的套路。我心底的厌烦几乎要满溢出来,目光下意识地移开,想要寻找一个透气的缝隙。

就在这时,宴会厅侧门的方向,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。

似乎是有个不合时宜的身影闯了进来,被保安拦住了。在这种级别的宴会上,偶尔有不懂规矩的记者或者想攀高枝的小艺人试图混入,并不稀奇。

我本没在意。

然而,眼角的余光却捕捉到那个被保安推搡着的身影,异常单薄和……狼狈。穿着一身明显不合身、洗得发白的灰色清洁工制服,头发乱糟糟地挽在脑后,低垂着头,看不清脸。

保安的呵斥声隐约传来:“……滚出去!这里也是你能来的地方?惊扰了贵客你担待得起吗?”

那人似乎想辩解什么,声音微弱,被淹没在宴会厅的音乐和谈笑里。她挣扎着,想要突破保安的阻拦,动作间,脖颈不经意地扬起了一个弧度。

大厅顶部巨大的水晶吊灯,散发着璀璨却冰冷的光。

那些光,有几缕,不偏不倚地,落在了她扬起的、纤细而脆弱的脖颈上。

然后,我的瞳孔,猛地收缩。

呼吸,在这一刹那,停滞。

灯光下,那片裸露的皮肤上,蜿蜒盘踞着数道狰狞的、粉红色的疤痕!那疤痕的走向、深浅不一的痕迹,甚至边缘那种独特的、像是火焰舔舐后留下的扭曲形态……

与我后背上的,那一大片自从火场出来后便留下的、除了至亲和我自己之外绝无人知的旧伤痕!

几乎一模一样!

怎么可能?!

一股寒意,毫无预兆地从脊椎骨窜起,瞬间席卷四肢百骸。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,空着的水晶杯差点脱手滑落。

“阿璟?你怎么了?”林薇薇察觉到我身体的僵硬,疑惑地顺着我的目光望去。

就在她转头的同时,那个清洁工模样的女人,不知哪来的力气,猛地挣脱了保安的钳制,踉踉跄跄地、朝着我这个方向直冲了过来!

她的目标,明确得惊人。

整个宴会厅的喧哗,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掐断。

音乐还在响,但已经没人在意。所有目光,都惊愕地聚焦在这个突如其来的、闯入奢华世界的异类身上。

她跑得很快,脚步却虚浮不稳,所过之处,人们下意识地避让,带着嫌恶和惊诧。她身上似乎还带着一股……厨房油烟和清洁剂混合的、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气味。

短短十几米的距离,仿佛被无限拉长。

我终于看清了她的脸。很年轻,却透着不健康的苍白和憔悴,额发被汗水黏湿,几缕贴在皮肤上。但那双眼睛……

那双正死死盯着我的眼睛!

清澈,明亮,此刻却盛满了巨大的焦急、委屈,还有一种……一种难以言喻的、仿佛濒临绝望边缘最后迸发出的孤注一掷!

这双眼睛……

我脑中“嗡”的一声,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!一些破碎的、被遗忘的画面疯狂闪烁——浓烟,炙热,摇晃的视野,还有一双同样清澈的、充满坚定和安抚力量的眸子……

“拦住她!”林薇薇尖利的声音划破凝固的空气,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慌。

但已经晚了。

女人冲到了我的面前,距离近得我能看清她制服上沾染的油污,能闻到她身上那股并不好闻、却异常真实的气息。她跑得太急,停下来时几乎站立不稳,一只沾着污渍的手,猛地抬起,用尽全身力气般,死死拽住了我熨帖昂贵的西装袖口!

纯白的袖口,瞬间留下几个清晰的指印。

“闻总……”

她开口了,声音因为奔跑和激动而剧烈颤抖,带着沙哑,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整个死寂的宴会厅:

“闻总……您、您还认得我吗?”

她仰着脸,那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,里面迅速积聚起水光。

“三年前……蓝湾酒店……那场大火……”

每一个字,都像一记重锤,狠狠砸在我的心脏上。

“您背着我……从火场里出来的……您当时对我说……说……”她的泪水终于滚落,混合着脸上的灰尘,冲出道道痕迹,“您说……会记得我的声音……让我别怕……”

“砰啷!”

一声清脆刺耳的碎裂声,从身旁传来。

林薇薇手中那只用来应景的香槟杯,掉落在了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,摔得粉碎。金色的酒液四溅,沾染了她昂贵的裙摆和她因为极度惊恐而瞬间失血的脸。

她站在那里,身体微微发抖,嘴唇翕动着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那表情,与其说是恼怒,不如说是……见了鬼一样的骇然和恐惧!

整个宴会厅,落针可闻。

所有的目光,像探照灯一样,聚焦在我、林薇薇,以及这个突然出现、语出惊人的清洁工女人身上。

我低头,看着袖口上那刺眼的污渍,再缓缓抬起眼,目光死死锁住眼前这张陌生的、泪痕交错的脸,最后,落在她脖颈上那与我背上疤痕几乎同源的印记上。

血液,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冰冷,然后逆流。

一股巨大的、足以将人吞噬的荒谬感和寒意,从脚底直冲天灵盖!

三年……

一千多个日夜……

我倾尽所有去宠爱、去保护、去报答的“恩人”……

难道……

我猛地转向面无人色的林薇薇,声音是从未有过的低沉和危险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缝里挤出来:“她说的,是怎么回事?”

林薇薇猛地一颤,像是被我的眼神冻伤。她眼底的惊慌几乎要溢出来,但长期混迹娱乐圈练就的演技让她在极度恐惧中依然试图挣扎。她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,强迫自己镇定下来,脸上迅速切换成委屈和不可置信的表情,声音带着哭腔,却明显底气不足:

“阿璟!你……你难道相信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疯婆子的话?她胡说八道!她肯定是想钱想疯了,或者是哪个对家派来抹黑我的!保安!保安都是死人吗?还不快把这个疯子拖出去!”

她尖声叫着,试图用音量掩盖心虚,伸手还想来拉我,却被我毫不留情地挥开。

我的视线重新回到抓住我袖口的女人身上。她因为林薇薇的辱骂和保安重新围上来的动作而瑟瑟发抖,抓住我袖口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泛白,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但她看着我的眼神,却没有丝毫退缩,只有一种近乎绝望的坚持。

“闻总……”她又唤了一声,这一声比刚才更加沙哑,带着泣音,却奇异地与我记忆深处那个在火场浓烟中不断安抚我、让我保持清醒的声音碎片……重叠了!

那个声音曾说:“坚持住……我们快出去了……别睡……”

那个声音曾说:“我会带你出去……相信我……”

记忆的闸门被轰然冲开,更多模糊的细节汹涌而至——不是林薇薇那种刻意放柔、带着表演痕迹的语调,而是更清亮一些,带着一种即使在绝境中也未曾泯灭的韧劲。

“放开她。”我开口,声音不大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,让那几个已经抓住女人手臂的保安动作瞬间僵住,迟疑地看向我,又看向面如死灰的林薇薇。

“我说,放开她。”我重复了一遍,眼神冰冷地扫过那几个保安。

他们触电般松开了手。

女人脱力地晃了一下,但拽着我袖口的手依旧没松。

整个宴会厅的气氛已经不能用“诡异”来形容,简直是核爆级别的死寂。所有宾客都瞪大了眼睛,张大了嘴巴,连呼吸都放轻了,生怕错过这堪比年度最佳狗血连续剧的任何一个细节。闪光灯?早就没了。记者们也懵了,职业本能让他们意识到这是能引爆全网的大新闻,但闻璟此刻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,让他们连手机都不敢掏出来。

我深吸一口气,努力压下胸腔里翻江倒海的情绪,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,对着眼前的女人:“你,继续说。把你知道的,都说出来。”

“我叫苏晚……”她哽咽着,开始断断续续地叙述,“三年前……我在蓝湾酒店……打工,是做……做客房服务实习生……那天晚上,酒店电路老化起火……火势很大……很突然……”

她的叙述带着创伤后遗症特有的破碎感,但关键细节却异常清晰。

“我负责疏散……七楼客房……在走廊尽头……发现您……您当时吸入浓烟……意识已经不太清醒……倒在门口……”

“火和烟……都很大……逃生通道堵了……我……我架不动您……只好……只好把您背起来……”

背起来!

这个词让林薇薇的身体又是一晃,差点栽倒,被旁边一个同样吓傻的女伴下意识扶住。

“您很高大……我很瘦……背起来很吃力……下楼的时候……摔了一跤……我的脖子……还有您的背……撞到了……烧掉下来的……门框……”苏晚下意识地摸向自己脖颈的疤痕,眼泪流得更凶,“很疼……但我不敢停……您中途……醒了一下……问我……是谁……我说……是酒店服务员……让您别怕……”

她抬起泪眼,望着我:“您说……您说谢谢……说会记得……我的声音……出去后……一定会报答我……”

每一个字,都像是一把钥匙,精准地打开了我记忆深处那些被模糊、被忽略的锁。

是了!

当时意识模糊间,我确实感觉到背着我的人很吃力,身形不像林薇薇后来表现出来的那样“轻松”。摔倒的撞击感,背后和脖颈处传来的剧烈灼痛……这些细节,我从未对任何人提起,林薇薇也从未说过!

当时在我耳边不断响起的,不是林薇薇那种娇柔的嗓音,而是更显清韧、带着急促喘息和鼓励的声音!

“后来……终于跑到楼下安全地带……我把您放下……您就彻底昏过去了……”苏晚的声音低了下去,带着巨大的委屈和苦涩,“我也晕倒了……被送去医院……醒来后……才知道是闻家少爷……但没人告诉我后续……我因为受伤……实习也丢了……家里困难……就辗转打工……”

她说的医院,并不是我住的那家顶级私人医院,而是一家普通的公立医院。时间点,完全对得上!

“我本来……没想来找您……”苏晚的声音充满了难堪,“我知道……我们身份悬殊……可是……可是……”她猛地抬起头,目光第一次带着恨意射向林薇薇,“可是我现在工作的这家餐厅……就是星耀传媒旗下的员工食堂!我在这里做清洁工……林小姐……她经常来……她认出了我脖子上的疤!”

全场哗然!

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到林薇薇身上!

林薇薇脸色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,简直是惨白中透着青灰,她疯狂摇头:“没有!她撒谎!我根本不认识她!阿璟,你别信她!她是骗子!”

苏晚却像是豁出去了,声音虽然颤抖,却异常清晰:“她认出我之后……就经常……故意刁难我……找茬骂我……扣我工资……今天……今天还让食堂经理开除我……说我偷东西!我没有!我没办法了……我听到这里开年会……我只能……只能拼死来找您问一句……”

她死死咬着下唇,几乎要咬出血来:“闻总……我不求您报答……我只想问一句……当年蓝湾酒店火场里……背您出来的人……到底是不是我?!您……您还认得我的声音吗?”

最后一句,她几乎是喊出来的,带着三年积压的所有委屈、痛苦和愤怒。

“轰——!”

我的大脑彻底一片空白。

所有的线索,所有的细节,所有的违和感,在这一刻全部串联起来,指向了一个让我浑身冰冷、如坠冰窟的真相!

为什么林薇薇每次提及“救命之恩”总是含糊其辞,只会用“我当时吓坏了记不清”来搪塞?

为什么她对我后背的伤疤总是避而不谈,甚至表现出轻微的厌恶?

为什么这三年,我总觉得她身上缺少了某种火场中感受到的、支撑我活下去的力量感?

原来如此!

原来我闻璟,纵横商场从无败绩,却在自己最在意的事情上,成了一个彻头彻尾、眼瞎心盲的傻子!

我把真正豁出性命救我的恩人,遗忘在角落,让她受尽苦难和欺凌!

我却把一个人品低劣、冒名顶替的虚荣女人,捧在手心三年,予取予求!

奇耻大辱!

滔天怒火混合着巨大的愧疚和心疼,像火山一样在我胸腔里爆发。我猛地转头,目光如冰冷的刀锋,直刺林薇薇!

“林、薇、薇。”我一字一顿,声音里的寒意让整个宴会厅的温度骤降,“你,还有什么话说?”

林薇薇在我杀人的目光下,彻底崩溃了。她腿一软,瘫坐在地上,精心打理的头发散乱,昂贵的礼服沾染了香槟酒渍,形象全无。她涕泪横流,再也顾不得形象,尖声叫道:“不关我的事!是……是我爸妈!是他们说的!当时医院乱,他们听说你闻家少爷在找救命恩人,就说……就说让我去认!说这样可以飞上枝头!我……我一开始也害怕的!可是……可是诱惑太大了!阿璟!我是爱你的!这三年我是真的爱你的啊!”

不打自招!

全场死寂之后,爆发出无法抑制的、压抑的惊呼和议论声!

“天啊!真的是冒名顶替!”

“太恶心了!骗了闻总三年!”

“怪不得那么嚣张,原来是假的!”

“那个清洁工太可怜了……”

“闻总这下……”

闪光灯终于疯狂地亮了起来,记者们再也按捺不住,这可是能震动整个娱乐圈和财经界的惊天丑闻!

我闭上眼,深吸一口气,再睁开时,眼底已是一片冰冷的决绝。

我轻轻地、却坚定地,将自己昂贵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。然后,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,俯身,将还带着我体温的外套,披在了衣衫单薄、浑身颤抖的苏晚身上。

动作轻柔,带着一种迟来的、沉重的歉意。

苏晚愣住了,抬起泪眼朦胧的脸,不知所措地看着我。

我没有再看地上那个狼狈不堪、谎言被彻底戳穿的假货一眼。

我扶住苏晚瘦弱的肩膀,感受着她因为激动和后怕而无法抑制的颤抖,用一种前所未有的、清晰无比的声音,对着全场宣布,也像是对着整个城市宣布:

“从今天起,星耀传媒旗下所有产业,永久封杀林薇薇及其相关利益方。”

“李铭,”我看向匆匆赶来的特助,“立刻报警,林薇薇及其家人涉嫌诈骗、冒名顶替,侵占他人财产权益,让律师团准备好,我要他们付出最沉重的代价!”

“还有,”我的目光扫过刚才那些推搡苏晚的保安,以及面如土色的食堂经理,“所有涉及欺凌苏晚小姐的人员,全部开除,行业拉黑,追究法律责任!”

每说一句,林薇薇的脸色就惨白一分,最终面如死灰,瘫在地上如同烂泥。

我不再理会身后的混乱、惊呼、以及林薇薇绝望的哭嚎。

我小心翼翼地扶着苏晚,像是捧着失而复得的绝世珍宝,声音是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和与沙哑:

“我们走,苏晚。”

“对不起,让你受苦了。”

“从今以后,不会再有人能欺负你。”

我带着她,一步步穿过死寂的人群,走向宴会厅大门。身后,是林薇薇身败名裂、星途尽毁的社死现场,是闻璟雷霆手段、快意恩仇的开端。

而前方,是我欠了三年、迟来的救赎与……真正的开始。

镁光灯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鲨鱼,在我们身后疯狂闪烁,几乎要刺穿酒店走廊铺就的暗红色天鹅绒地毯。记者们被闻璟带来的保镖团队死死拦在宴会厅门口,嘈杂的追问、惊呼、以及林薇薇那逐渐远去的、歇斯底里的哭嚎,混合成一片混乱的交响,却被厚重的隔音门缓缓吞噬。

世界,在门合上的瞬间,仿佛被割裂成两半。

一半是刚刚经历的天翻地覆、身败名裂;另一半,是这条通往酒店专属电梯的、寂静得过分的走廊。

苏晚被我半护在怀里,身体依旧在无法控制地轻颤。我披在她肩头的西装外套过于宽大,几乎将她整个人裹住,更显得她瘦弱不堪。她低垂着头,乱发遮掩了大部分脸颊,只露出一个尖俏的、毫无血色的下巴,和紧抿着的、微微发抖的嘴唇。

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油烟和清洁剂的味道,混合着我西装上残留的冷冽木质香,形成一种奇异而刺鼻的对比,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,过去三年我犯了怎样一个荒谬绝伦的错误。

“叮——”

电梯门无声滑开。

我护着她走进去,按下顶层总统套房的按键。电梯内部光可鉴人,像一面冰冷的镜子,清晰地映照出我们两人此刻的模样。

我,闻璟,一贯一丝不苟的高定西装略显凌乱,衬衫袖口上还留着苏晚刚才抓握的污痕,脸色想必也是难看的紧绷。而身边的苏晚,更是狼狈到了极点——洗得发白的清洁工制服,散乱的头发,苍白的脸,红肿的眼,披着我的昂贵西装,像一只误入华丽笼子的、受惊过度的雏鸟。

她似乎被镜中的自己吓到,或者说,是被镜中我们两人这极不协调的并列景象刺到,下意识地想要挣脱我的搀扶,往后缩了缩,声音细弱蚊蝇:“闻……闻总……我身上脏……别弄脏了您……”

这句话,像一根细针,猝不及防地扎进我心口最柔软的地方,泛起密密麻麻的酸疼。

三年。这三年,顶着“救命恩人”光环的林薇薇,何曾有过半分这种自觉?她只会嫌我的车不够限量,我的礼物不够稀有,我为她摆平的麻烦不够彻底。

而真正的恩人,却在担心自己弄脏了我的衣服。

我手臂微微用力,不容她挣脱,声音放得极低,带着自己都未曾预料的小心:“一件衣服而已,脏了就脏了。”

电梯平稳上升,狭小空间里的沉默几乎令人窒息。苏晚不再挣扎,但身体依旧僵硬,低着头,手指紧张地绞着西装外套的衣角。

我能感觉到她对我,除了劫后余生的恍惚,更多的是巨大的不安和恐惧。毕竟,对她而言,我仍然是那个高高在上、一句话就能决定她生死的“闻总”。刚才在宴会厅里,我对待林薇薇的冷酷手段,她看得一清二楚。

“苏晚。”我试着叫她的名字,打破这令人难堪的沉默。

她猛地抬起头,眼睛里还残留着未干的泪光,带着一丝惊慌和茫然:“……啊?闻总您叫我?”

“谢谢你。”我看着她的眼睛,无比认真地说。这三个字,迟到了三年,重逾千斤。

苏晚愣住了,随即眼圈更红,慌忙摇头:“不……不用谢……我……我当时只是……做了应该做的……”

应该做的?在那样的大火中,冒着生命危险背出一个素不相识的、体重远超过她的男人,这世上,有几个人会觉得是“应该做的”?

电梯到达顶层。

套房门口,我的首席特助李铭和私人医生陈博士已经等候在那里,两人脸上都是前所未有的凝重。

“闻总。”李铭快步上前,目光快速扫过我身边的苏晚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,但职业素养让他立刻恢复了平静,“房间已经准备好,陈博士也到了。”

“嗯。”我点点头,扶着苏晚走进宽敞得近乎空旷的客厅,“先给苏小姐检查一下身体,她刚才情绪激动,可能有些虚弱。再准备些清淡易消化的食物。”

“是。”李铭立刻去安排。

陈博士提着药箱上前,语气温和:“苏小姐,请到这边坐下,我为您做个简单的检查。”

苏晚显然不适应这样的阵仗,有些无措地看着我。

“让陈博士看看,”我放缓语气,“检查一下我才放心。别怕,他是最好的医生。”

苏晚这才迟疑地跟着陈博士走到沙发边坐下。

我没有离开,就站在不远处,看着陈博士为她测量血压、心率,仔细询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。苏晚的回答一直很小声,带着怯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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