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学会上，富二代王浩拍着崭新保时捷钥匙嘲讽我：“林舟，这辈子摸过方向盘吗？”
我低头默默发了条短信。
十分钟后，一辆布加迪威龙粗暴堵住酒店门口，销售总监小跑递上钥匙：“林先生，您父亲说把这车停他超跑前面就行。”
全场死寂时，我晃着酒杯看向王浩：“哦，那辆保时捷…好像挡我车出来了。”
王浩脸色煞白，我却接到一个神秘电话：“少爷，林家危机已现，您这场戏…还要演多久？”
皇朝酒店，流光厅。
水晶吊灯把每一张虚伪的笑脸都照得熠熠生辉。空气里混杂着高级香水的尾调、年份红酒的醇香，以及一种更为浓稠的、名为“攀比”的气息。十年了，高中同学会，果然还是这副德行。
我缩在角落最不起眼的沙发里，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玻璃杯壁。身上的休闲服是网上淘的，加起来不超过三百，与周围那些西装革履、珠光宝气的“成功人士”格格不入。挺好，清净。
“哟，这不是我们当年的学霸林舟吗？”一个刻意拔高的声音刺破了我这方小天地的宁静。王浩端着酒杯，搂着班花李雪，晃了过来。他一身明显价格不菲的定制西装，手腕上的金表格外扎眼，头发梳得油光水滑，苍蝇站上去都得劈叉。
他这一嗓子，成功把大半同学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。好奇的，同情的，幸灾乐祸的。
我抬了抬眼，没吭声。高中时我就是个闷葫芦，除了成绩单上那个雷打不动的第一名，几乎没什么存在感。而王浩，则是靠着家里几个厂子，横行霸道的典型。没想到十年过去，这点优越感还是没挥发干净。
“林舟，这么多年没见，在哪儿高就呢？”王浩在我面前的茶几上放下酒杯，发出“叮”的一声脆响，仿佛下达了什么战书。李雪依偎在他身边，妆容精致，看向我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，或者说，是疏离。
“瞎混。”我言简意赅。
“瞎混可不行啊！”王浩声音更大，几乎是嚷给全场听的，“这社会，得务实！你看我，当年成绩不如你，但现在，管着家里一小摊生意，刚提了辆车，喏——”
他说着，像是变戏法一样，把一把带着盾徽标志的车钥匙，“啪”地一声拍在了铺着白色桌布的茶几上。保时捷。钥匙旁边，还有他刚放下的奔驰车钥匙。
“保时捷911，新款的，落地小两百万。”他语气随意，仿佛在说买了棵白菜，“代步工具而已，比不上那些真正的大佬，但开着还行。”
周围立刻响起一片恰到好处的惊叹。
“浩哥牛逼啊！”
“两百万的车，说买就买！”
“王总现在真是发达了！”
王浩享受着众人的吹捧，目光却像钉子一样钉在我身上，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揶揄：“林舟，怎么样？这辈子摸过这种方向盘吗？”
一阵低低的窃笑声响起。几个当年就跟在王浩屁股后面的同学，此刻更是毫不掩饰脸上的嘲弄。
我握着杯子的手指微微收紧。泥人尚有三分土性。十年隐忍，不代表我真的毫无感觉。只是……时候未到。
“林舟，别光坐着啊，跟大家说说，现在到底做什么呢？”又一个声音响起，是当年班上的“大喇叭”赵峰，现在看样子是王浩的忠实狗腿。
“对啊，学霸，肯定混得不错吧？”
“是不是在搞什么高科技，低调发财？”
七嘴八舌的问话，裹挟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恶意，将我围在中间。李雪轻轻拉了拉王浩的胳膊，似乎想劝他适可而止，但王浩反而更来劲了。
他俯下身，凑近我，用那种只有我们两人能听清，却又确保周围人都能看到的姿态，假惺惺地低语：“林舟，要是实在困难，跟哥们儿说一声。我公司还缺个看仓库的，工作清闲，一个月给你开个五六千，怎么也比你现在强吧？都是老同学，帮衬一把，应该的。”
他话音落下，整个包厢彻底安静下来。所有人都屏息看着这边，等着我的反应。是恼羞成怒？还是卑微接受？无论哪种，都足以成为他们未来几个月茶余饭后的笑料谈资。
我看着王浩那张写满“老子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”的脸，看着他眼底那份毫不掩饰的轻蔑，心里那点因为旧日同窗之情而生出的最后一丝容忍，也彻底消散了。
本来想以普通人的身份跟你们相处，换来的却是疏远和嘲讽。
行吧。
我慢慢放下手里的杯子，动作很轻，没发出一点声音。然后，在所有人的注视下，我掏出了手机。那是一款屏幕甚至有些裂纹的旧款国产机，又引来几声压抑的嗤笑。
我没有理会，只是默默点开通讯录，找到了那个署名为“A老张”的号码，按下了拨号键。
电话几乎是秒接。
我对着话筒，声音不大，却清晰地回荡在落针可闻的包厢里：
“爸，把我那辆布加迪开过来。”
顿了一下，我抬眼，目光平静地扫过王浩瞬间有些错愕的脸，补充道：
“对，就停他超跑前面。”
说完，直接挂断。
整个流光厅，时间仿佛凝固了。
王浩脸上的得意僵在那里，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，肌肉抽搐着，似乎想笑，又想骂人，最终形成一个极其滑稽的表情。“布……布加迪？林舟，你他妈穷疯了吧？在这儿演电影呢？”他强自镇定，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周围的同学也回过神来，交头接耳，议论纷纷。
“布加迪？真的假的？”
“林舟是不是受刺激太大了？”
“估计是气糊涂了，吹牛的吧……”
“他那手机……用这种手机的人，能买得起布加迪一个轮胎吗？”
没有人相信。除了我自己。
我重新靠回沙发背，甚至还有闲心端起杯子，抿了一口里面廉价的橙汁。嗯，皇朝酒店的鲜榨橙汁，味道还行。
接下来的十分钟，成了王浩人生中最漫长的十分钟。他几次想重新挑起话题，炫耀他的保时捷，炫耀他新买的理查德米勒手表，但气氛已经变了。所有人的目光，都不由自主地瞟向包厢门口，瞟向窗外，带着一种混合着怀疑、好奇和隐隐期待的情绪。
王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。
就在他几乎要按捺不住，准备用更激烈的言语羞辱我，来挽回自己主导权的时候——
包厢外，酒店门口的方向，传来一阵低沉、狂暴、如同远古巨兽咆哮般的引擎轰鸣声！那声音极具穿透力，瞬间压过了厅内所有的嘈杂音乐和人声！
“什么声音？”
“我靠！这引擎……不会是……”
靠近窗户的几个同学下意识地探头望去，下一秒，他们齐刷刷地倒吸一口冷气，僵在原地，眼睛瞪得如同铜铃！
“轰——嗡！”
引擎声浪再次炸响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，由远及近，最终停歇，但低沉的怠速声依旧如同猛兽的呼吸，昭示着它的存在。
整个流光厅，死一般的寂静。
王浩也听到了，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。他猛地推开身边的人，几步冲到窗边，向下望去。
只看了一眼，他的身体就肉眼可见地晃了一下，脸色瞬间惨白如纸。
好奇心驱使着其他同学，包括李雪，也全都涌到了窗边。
然后，便是此起彼伏，无法抑制的惊呼！
“布……布加迪！真的是布加迪威龙！”
“暗夜流星！全球限量款！我就在杂志上见过！”
“谁……谁的车？怎么会停在我们酒店门口？还把路给堵了？”
“快看！车上下来个人！朝我们这边跑过来了！”
在一片混乱和极致的震惊中，包厢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，被人从外面小心翼翼地推开了。
一个穿着剪裁合体、气质干练的中年男人，微微喘着气，小跑了进来。他目光迅速扫过全场，然后精准地落在了依旧坐在角落沙发上的我身上。
他快步上前，在所有同学呆滞的目光注视下，在我面前九十度深深鞠躬，双手捧着一把造型更加夸张、科技感十足的钥匙，恭敬地递到我面前，声音带着十二万分的谦卑：
“林先生，您要的车送到了。按照您的吩咐，就停在那辆保时捷的前面。”他顿了顿，补充道，“林董特意吩咐，让您玩得开心点。”
“啪嗒。”
不知道是谁的酒杯掉在了地上，碎裂的声音格外清晰。
但没人去管。
所有人的目光，都死死地盯在我身上，盯在那把象征着无上财富与权力的布加迪钥匙上。
我缓缓站起身，没去接钥匙，只是随手拿起桌上那杯没人动过的、价格不菲的红酒，轻轻晃了晃。殷红的酒液在杯壁上挂出漂亮的弧度。
我走到面无人色、身体都在微微发抖的王浩面前，看着他额头上渗出的细密冷汗，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。
“哦，对了，王浩。”我的声音不大，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，“你那辆新买的保时捷……”
我故意停顿了一下，欣赏着他眼中最后的侥幸彻底崩塌，才慢悠悠地继续说道：
“好像挡着我车的出路了。麻烦你，挪一下？”
“噗通——”
王浩双腿一软，要不是及时扶住旁边的椅子，几乎要瘫坐在地上。他看着我，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惊恐、荒谬和无法理解。
整个同学会，彻底沦为我一人的背景板。
然而，就在这极致的爽感如同电流般窜过全身，就在我享受着这复仇的快意，准备接过钥匙，给这场闹剧画上一个完美句号的时候——
我的手机，再次震动起来。
不是一个普通的震动模式，而是特定的，只有极少数几个重要联系人才有的急促频率。
我微微蹙眉，掏出手机。屏幕上闪烁着一个没有备注的加密号码。
一种不祥的预感，悄然浮上心头。
我按下接听键，放到耳边。
电话那头，传来一个低沉、冷静，甚至带着一丝肃杀的声音，那是家族内部核心护卫队队长的专属语调：
“少爷，玩够了吗？”
“林家内部出现变故，资金链疑似被恶意切断，老爷子让您立刻结束‘体验生活’。”
“还有，您刚才调车的举动，可能已经引起了某些暗中窥伺势力的注意。这场戏……您打算还要演多久？”
我的笑容，僵在了脸上。
指尖，微微发凉。
同学会的喧嚣和震惊，仿佛在瞬间离我远去。布加迪带来的短暂快感，被一股更深、更冷的寒意迅速覆盖。
原来，真正的游戏，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