全球永久停电第三天,我点亮了公寓楼顶的灯泡。
整座死寂之城,唯我窗前有光。
前女友跪在楼下,她身边的富二代新欢举着金表哀求:“让我女朋友上去,电随你用。”
我微笑着切断电源,让黑暗吞噬他们绝望的脸。
他们不知道,我手搓的不仅是电网,更是筛选新世界的权力。
当整座城市的幸存者为我手中的一个灯泡而疯狂,我拉开了用电流统治末日时代的序幕。
黑暗第三天了。
窗外是那种能吞掉声音的死寂。不是乡下夜晚那种有虫鸣蛙叫、带着点生气的黑,这是城市彻底死透后,纯粹到令人心慌的静默。三天前,那场毫无征兆的全球大停电席卷了一切,不是跳闸,不是线路故障,是所有带芯片的东西一齐报废,文明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断了脖子。
我这间租来的老公寓小单间,成了这片凝固黑暗里,一个不起眼的孤岛。
我靠在窗边,撩开厚重的遮光窗帘一角往外看。下面是曾经车水马龙的街道,现在堆满了废弃的车辆,像一条条僵死的铁皮虫子。远处几栋摩天大楼,在惨淡的月光下只剩下扭曲的剪影。偶尔有零星的手电光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划过黑暗,旋即熄灭,大概是幸存者在摸索,或者争夺所剩无几的资源。
没有电,抽水机停了,自来水很快变得浑浊发臭。手机成了板砖,网络是上辈子的记忆。冰箱里的食物开始变质,发出酸馊气。最要命的是,秩序只撑了一天。第二天,街上就传来了砸玻璃和尖叫的声音。人性这玩意儿,在温饱面前,薄得像张纸。
我缩回手,窗帘落下,隔绝大部分视线。房间里并非全黑,桌上一盏用旧电瓶、几截铜丝和线圈自制的简易台灯,正散发着昏黄但稳定的光。光晕不大,刚好照亮桌面一隅,上面摊着几本翻烂了的《电工基础》、《电磁学原理》,还有我密密麻麻写满公式和构想的笔记本。
林薇的电话是在停电前半小时打来的,语气轻快得像要去郊游:“陈默,谢谢你之前的‘赞助’啊,我找到真正能给我未来的人了。王少直接送了我一只卡地亚,你那种省吃俭用挤出来的关心,还是留着自己取暖吧。”
王少,王浩。那个开保时捷、浑身logo的富二代。
我当时握着手机,听着里面的忙音,看着桌上刚被拒收的、我用三个月兼职钱买的她念叨过的最新款香水,没说话。只是默默把香水瓶放进抽屉最深处,然后打开了那些书。
也许我该感谢他们。如果不是那通分手电话,我可能不会在预感不妙后,像疯了一样泡在图书馆和旧货市场,搜罗这些“没用的知识”,捣鼓这些“破烂”。
现在,这些破烂,成了我活下去,甚至……活得更好的资本。
我走到房间角落,那里堆着我这几天的心血:几个汽车废电瓶,几个从旧电动车和破烂电器上拆下来的电机和变压器,一堆粗细不一的铜线,还有几个手工缠制的、看起来歪歪扭扭的线圈。中心是一个用自行车链条和齿轮组改装的手摇发电机,虽然费力,但能稳定输出电流。
原理不复杂,电磁感应。难的是在没有现成工具和元件的情况下,利用有限的材料,实现最基本的发电、变压、储电和输电。幸好,我这人没别的优点,就是耐得住性子,肯钻。
我检查了一下连接电瓶的线路,又摇了十几分钟发电机给电瓶补了点电。然后,我拿起一个接好了导线、缠着绝缘胶布的废旧LED灯泡。深吸一口气,我把它接在了临时搭起来的简易输出端上。
轻轻一推闸刀。
“啪。”
一点柔和的白色光芒,在灯泡顶端亮了起来。
不耀眼,但在这一片吞噬一切的黑暗里,它像一颗落入凡间的星星。
我端着这个灯泡,走到窗边,再次撩开窗帘。我将灯泡缓缓伸到窗外。
光芒虽然微弱,却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,瞬间刺破了楼下的浓稠黑暗。我能感觉到,死寂的城市里,似乎有无形的视线,从四面八方的窗户后、废墟的阴影里,投射过来,聚焦在这微不足道的光点上。
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攫住了我。是兴奋?是掌控?还是……恐惧?
我知道,这光,是希望,也是靶子。
但我更知道,我不能永远藏在这黑暗里。我需要试探,需要宣告某种存在。
我让灯泡在窗外亮了大概一分钟,然后收了回来,切断电源。房间重新被台灯昏黄的光晕笼罩,但窗外那短暂的光明带来的余波,似乎还在空气中震荡。
我靠在墙上,听着自己有些过快的心跳。
这时,楼下传来了动静。不是零星的摸索,是清晰的、朝着我这栋楼来的脚步声,还有压抑的争吵声。
一个女声,带着哭腔和急切:“就在上面!我看见了!肯定是他!只有他这种怪胎才会弄这些没用的东西!”
是林薇。
另一个男声,不耐烦又强压着火气:“行了行了,别嚷嚷!万一不是呢?这黑灯瞎火的……”
是王浩。
我走到窗边,透过缝隙往下看。月光下,林薇头发散乱,原本精致的妆容糊成一团,昂贵的连衣裙也皱巴巴沾着污渍。她身边的王浩,早没了往日西装革履的派头,衬衫领口歪着,手里居然还死死抓着一个看起来价值不菲的手提箱。
他们停在楼洞口,仰头望着我这扇窗,脸上混杂着希望、恐惧和一种难以置信的渴望。
林薇突然挣脱王浩,往前几步,朝着楼上喊,声音在死寂里格外刺耳:“陈默!陈默!我知道你在上面!你开灯了是不是?你救救我!让我上去!”
王浩也跟上来,语气复杂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屈尊降贵:“陈默兄弟,之前……之前可能有点误会。你看,现在这世道,人多力量大。薇薇是你熟人,你总不能见死不救。你需要什么?我这里有块金表,瑞士的!换你点电,让薇薇上去充个电,或者……或者给她盏灯也行!”
我静静地看着他们。看着林薇那张曾经让我心动,此刻却写满功利和恐慌的脸。看着王浩那强装镇定,却掩不住狼狈和贪婪的眼神。
三天。仅仅三天。
我慢慢退回房间中央,看着桌上那盏散发着温暖光晕的台灯。
然后,我伸出手,轻轻按下了开关。
“咔哒。”
台灯熄灭。
房间,连同窗外可能残存的一丝光感,彻底陷入了无边的黑暗。
楼下的叫喊和哀求,像被掐住了脖子,戛然而止。
寂静重新笼罩。
但这一次的寂静,不一样了。
我知道,游戏,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