射箭比赛是艺神节往年必选项目之一,比赛轮次共分三场,三场皆胜者为冠军。作为艺神节的重头戏,参赛者即使只是入围,长辈们也会对他们称赞不已,往年少有女子参加,南青雪这次作为女子入围,校事与看客们格外关注。
牛角长号锣鼓震天,惊起树枝上鲜果簌簌坠地。日头从清晨的树梢慢慢爬至看客们的头顶,日影渐长,云絮晒成半透明,太阳悬在穹顶如同淬火的银盘,蝉鸣声变得尖锐。喧嚣声中,比赛开始了。
所有箭手们都排序入场,在司射做出示范射箭动作后,竞技者们开始跃跃欲试。第一名箭手上场了,这第一轮是定向射靶,十把皆射中靶心者方可进入第二轮。
菱千紫听着夏梦心述说规则,夏梦心也没有起疑为何菱千紫每年都会与她和青雪一起观看比赛,却什么规则都不记得。
夏梦心专心致志地看着比赛,菱千紫数了数一共入选射击决赛的有十二位箭手,南青雪排在最后一位,整个射箭比赛只有她一名女子。南青雪,加油啊,菱千紫心里暗暗想着。
陈设场上共有十个兽皮做的箭靶,在广场空旷处依次排开。第一名是皇家培训班的叶正言,他的箭术在皇家培训班里与南青雪不相上下,菱千紫看他第一个出场,气势却丝毫不输司射,一箭射出,正中靶心。周围一片欢呼叫好,十把稳稳射出,均中靶心。
只听见旁边有长辈观众连连赞叹,这次的艺神节真是人才辈出,强强对抗啊。
箭手们陆续上场。出乎观众意料,第一轮下来,十二人均把把射中靶心,无一人淘汰,全部进入第二轮。
旁边有看客惊呼,“这场射击比赛的选手们也太强了,连女子都当仁不让。”
议论声不绝于耳,菱千紫看场上南青雪沉着稳定,准备着第二轮的比赛。
第一场赛事是设置了静态靶心,第二场放飞禽类共十二只,规定时限内射多者可过关。
“这一关就有难度了!”观众坐席间有人连连感叹,菱千紫看到走上来的侍卫们提着笼,笼里的飞禽展翅想往外扑腾,看起来十分凶猛。“那是鹰吗?”
夏梦心惊呆了,“它们不会飞到我们观众席来吧?今年怎么选成鹰了,往年不是飞鸟类的吗?”。
“鹰飞的高一些吧?速度更快?”菱千紫想着,便看见有侍卫把巨大的铁丝网笼也搬到了广阔的广场上,这是斗兽场?菱千紫突然感觉今年的比赛照夏梦心说的比起往年很不一样,“前些年也是这样?”
“没有啊,前些年都只有两轮就结束了,现在轮次越比越多了,现在的飞禽也换成了鹰,以前只是鸟类,这些鹰多吓人,还有铁笼关人在里面,我们青雪不会被鹰抓伤吧?”
夏梦心还没说完,十二人箭手均被带到铁丝笼内,菱千紫看着一些箭手纷纷皱眉,看得出这射击环节是今年新定的,往年没有这般凶残,以至于箭手们都有些心惊,可今年这还有女生参赛呢。
菱千紫看向坐在观礼台的东方皇焱陛下,仍是面无表情。一贺伯伯的神情则是有些担心,整个人的神态看起来仿佛知道有这射击规则但不能阻止一样。
当侍从关上铁笼门的那一刻,牛角吹响,鼓声雷鸣。新一轮的比试开始了,鹰禽齐飞,它们试图突破这铁笼,十二只飞禽在铁丝网内胡乱扑腾,一阵挣扎无果,开始怒而攻击箭手。有箭手来不及拉弓便被飞禽抓破了衣衫只顾护住面部。
菱千紫找见了南青雪,她把自己藏于男人身后,找了一处僻静方位,沉声静气,只见她屈膝跪压云雷纹箭箙,第一支雕翎箭离弦时,箭簇竟将升起的朝阳切作两半琉璃。飞驰的雕翎带着锋镝升空,尖啸声惊起铁丝网内的鹰禽。一箭一只,鹰禽还来不及哀嚎就已失了平衡重重摔落在地无法动弹。
同为皇家培训班的叶正言站于人群最前端,他亦被鹰禽的飞扑给惊吓住了,但马上恢复往日神态,起身射箭,烈日下飞禽带来的阵风突然凝滞,鹰禽仿佛被无形丝线牵引,马尾弦嗡鸣,百步之内箭出鹰落。
片刻,被击中的鹰与未坠地的箭羽构成悬空的星图,直到铜铃声响起将时空重新缝合,第二轮比赛结束。
有所获者仅三人。南青雪五只,叶正言六只,另一位非皇家培训班的参赛者一只。
观众席一片哗然,惊呼青雪作为一名女子如此箭术了得,有男子走出铁丝网已是被鹰禽抓的伤痕累累,多亏的南青雪一直在护着他们,她的注意力全在射击那些将要伤人的鹰,如若她像叶正言一样只关注容易击中的目标,不一定会输于叶正言。
第三场比赛尚未开始,皇家观看台和校事区似乎又有新动静,菱千紫看见校事区里站着第二轮里斩获一只鹰禽的那名参赛者。
“他退赛了。”休息间隙,菱千紫与夏梦心听着从观众席靠近校事区传过来的消息。
“是的,第二场竞技赛的改动力度如此大,第三场怕是也难过,那位获胜者只是射中了区区一只飞鹰,怕是第三关还未开始,他的心态已经崩了。”菱千紫和夏梦心议论着。
第三场比赛正式开始,只见侍卫们牵出马匹,放置了静态箭靶。
观众席又是一片哗然,第三场的竞技是跟往年一样。
那位在第三场尚未开始就选择了弃赛的优胜者真是可惜了,观众席的看客们纷纷感叹,这真是既比箭术又比心理的精彩绝伦的竞技赛啊。
第三场竞技是骑射,骑马围着广场中心的花园喷泉绕圈,最快击中静态箭靶的方为胜者。竞技开始,叶正言优先上场,南青雪在一旁等候。同一匹赛马,因叶正言上一轮次略有优胜,故而他先骑射。
“啊,那他不是更有优势,这五个静态箭靶马要跑绕花园喷泉五圈,那青雪再骑射,马匹疲乏了会跑的慢些吧?”夏梦心有些担忧,她和菱千紫都希望南青雪为女子发一把光,箭术竞技上从没有女子报名,更不用说夺得桂冠。
“没事儿,相信青雪。”菱千紫拍了拍夏梦心的肩膀,暗暗给南青雪鼓劲儿。
鼓声响起,第三场比试开始。
叶正言一跃而上,潇洒骑上马匹。黑鬃马昂首时青铜当卢折射光亮,骑者俯身贴住马颈,犀皮护臂与缰绳摩擦出焦糊气息,箭囊中白羽翎随着颠簸震颤如待飞鹤群,远处皮靶的朱砂圆心在颠簸视野里忽大忽小。
右靴铜马刺轻叩腹带,马匹骤然加速的瞬间,柘木弓已从犀角弭中弹出。箭镞卡入弦槽时,牛角弰与筋弦绷出满月弧度。骑者左眼微眯,箭杆在呼吸间校准方位——此刻微风掠过他束发的玄色缨带。
一击即中。连中五把。观众席纷纷站起欢呼鼓掌,叶正言已是冠军态势,似乎已忘却接下来还有一名女子要与他比试。
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并没有打乱南青雪的节奏,她仍然从容不迫地上场,脸上未露出丝毫胆怯。
“果然有女将花木兰之风采,稳如泰山。”菱千紫听着旁边一位长须老者称赞南青雪,她站起身双手做出喇叭状“南青雪加油!努力!”夏梦心看着也站起身来为自己的朋友打气,“南青雪!努力!”。
南青雪素手拂过栗色马颈,缰绳银饰垂落的流苏穗子,正随着马匹鼻息起伏。她屈膝检查蹄铁的动作,裙摆裾在烈日下冒着热气地地面上。
检查过鞧带后,南青雪上马,三根尾指勾住缰绳的动作,如同春藤攀援古松从容绵长。绣金云头履踏上马镫的瞬时,八十缕青丝与八百根马鬃同时向风倒伏,此时烈日当空。
南青雪望向靶心,松弦刹那,弓弣龙纹鳞甲般次第弹直,箭矢离弦时带起的气流掀飞鞍鞯侧垂落的流苏。箭杆拉出锥形空腔,雕翎割裂光影,皮靶应声炸开,靶心已被洞穿成残缺的环。观者尚未及喝彩,第二支箭又已飞驰而过,劈裂声如春冰乍破,流星贯鹄。
皇族观战席的青铜冰鉴上倒映着箭矢划出的弧线,风驰电掣间已震落观礼台旌旗上的宿雨,南青雪的箭已刺穿三叠牛皮靶心。
马蹄在赛场标垛前扬起灰尘,骑者反手收弓。鞍鞯垂落的流苏还在剧烈摇摆,箭囊红漆云纹映着烈日明媚如光,恰似这场骑射的完美注解。
南青雪与叶正言一样,均为五箭连中。
校事们,议论着,南青雪骑射所费时辰更少,马术更胜一筹。
皇室亦无异议。
“今年的箭术冠军诞生,她就是皇家少年培训学院的南青雪!”主校事秦无展站在广场正中央的皇家观望台上宣布。
“东方皇焱陛下将在艺神节所有冠军诞生后,统一在秋冬季颁奖。今日的骑射竞技已经结束,观看其他赛事流程均可询问艺神节校事们,皇宫学院墙外也可查看露布。”
锣鼓声轰鸣,人群欢呼,今年的骑射竞技竟是一名女骑士夺得桂冠。广场上,鼓掌声不绝于耳,高喊声此起彼伏。
一阵欢呼过后,人群散去,艺神节的侍卫们开始收拾陈设区域,菱千紫与夏梦心跑向仍站在赛场的南青雪,看她的表情似乎还未从惊喜中缓过神儿来,这荣耀来的突然而猛烈,她都不敢相信。
艺神节的第一场赛事,骑射箭术,她南青雪作为一名女子,竟然有了人间大陆第一的名号,她是大陆的第一名女骑士了。离她的梦想,被皇室招入皇家护卫队又进了一步。她呆呆地站在原地久久不愿离去。
南一贺也跑至南青雪身边,神情激动地拍了拍南青雪的肩,这是他没有想到的好成绩。他想着能进第二轮已是不错,没想到竟然拿了冠军头衔。
菱千紫和夏梦心欢快地朝南青雪跑去,她们拥抱住自己的冠军好友,南青雪的额头还有汗珠没有拭去,南一贺站在一旁欣慰地笑着,南竹黎仍是一副望着夏梦心的痴呆模样。
菱千紫看着南竹黎的只快要流口水的样子,心里想着,这要是在现代,是个特工也分分钟会被美人计拿下。他不是都已经被东方皇焱钦点进皇家护卫队了吗,都这么大的官了,怎么还对着美女是一副馋样,一点规整都没有。
她又望望正午的烈日下,穿着粉丝纱织长裙的夏梦心,她可可爱爱地与南青雪嘟嘴说着话,满嘴都是夹子音。菱千紫心想,也是,谁让她是夏梦心呢,就算是放在现代,她也会是个千万级粉丝的主播了,长的过于好看了,不怪南竹黎满眼粉红爱心。
“一贺大人,皇陛下在莲花酒楼等您,请您与几位小姐去莲花酒楼一聚,说是为您庆贺。”易诚过来知会道。“多谢皇陛下恩典,我们随后便到。请问这聚餐可有秦大人,”南一贺问。
易诚迟疑了一下,他望向周边,陈设场已收拾完毕,侍卫与校事们已纷纷散去,人群也各自归家,“皇陛下没有提及,想必是没有。”他小心谨慎回答。
“哇,我们这一去都快成家宴了,全是自己人。”夏梦心说话快的脑子都跟不上,菱千紫看了看威严的易诚侍卫,他自是又皱了皱眉头,这一群小丫头没有一个有礼仪规矩的,不谢主隆恩,竟在这里与尊贵的东方皇焱陛下称起家人来。
夏梦心想着参赛前,东方皇焱望向自己的那一眼,她自是不知道东方皇焱在看向菱千紫。她心里很是开心,想着终于可以近距离见到梦想中的东方皇焱陛下了。
南青雪说了声,“感谢皇焱陛下的邀约,我们顷刻便出发。期待与皇陛下的相见。”
易诚点点头,“您可跟上,”东方皇焱的贴身侍卫指了指停靠在皇宫广场旁的几辆皇家马车。说完他上去了第一辆皇家马车,菱千紫猜想想必东方皇焱也还未起身去到莲花酒楼。
这次不知会否再次遇到那名神秘的黑衣男子,菱千紫心里暗暗思索。